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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江河抄了一大本,他不但要背下来,还得变成农民能听得懂的语言。
这让一个初中学历的李欢喜,很是头疼。
看了一上午,脑瓜子都大了好几圈,憋的。四五年没读书,现在看文字儿,感觉一个个都跟符咒一样。
尤其这农科资料,根本就不说人话,反正他从来没听过村里人这么聊天。
弄到最后,他干脆就按自己理解胡编了,相信陈江河也发现不了。
过了两天,陈江河去了一次临近的前进公社,带回来一拖拉机村干部,要参观肥料厂。
陈江河在前面讲解,“我们采用最先进的生物自然发酵技术,对所有粪便做了无氧发酵处理...”
他在后面跟人家解释:“就是闷起来沤肥,这样沤的快,没臭味儿!”
陈江河:“有机肥是一种健康的肥料,不仅能有效改良土壤结构,还能优化土壤成分....”
李欢喜:“盐碱地用这个改土,比山皮土黑土更好用...”
陈江河:“我们为了帮助广大农民朋友,特别设计了订单生产模式,提前预定,可以优惠....”
李欢喜:“先交钱就便宜,一车少收12块钱,还给你用车拉到地头子....”
参观很成功,公社定了十车有机肥,交了二百块钱。
中午,陈江河请各位领导吃了回农家乱炖,还有荤油炒蘑菇片儿。
等人走了,李欢喜不解的问陈江河,“都要分队儿了,各村还买粪干什么?”
陈江河嘿嘿一笑,“傻小子,粪买了当然上到地里,而且这块地还能分到人家自己名下,懂了不?”
李欢喜当然不懂,他懂逮鱼摸虾,懂怎么偷奸耍滑,就是不懂咋暗箱操作。
除了请别人过来参观,他俩也主动出击。
县里有两个集体农场,一个是给机关供应粮油的大豆农场,还有一个给矿山供应蔬菜的综合农场。
去卖东西,不拿样品,反倒提了不少烟酒糖茶。
跟着陈江河进去,他就负责看土质,看各种作物的长势。
茎秆倒伏有没有,叶子黄边儿有没有,根须发烂长势不旺有没有,如果有,那就赶快说出来。
具体来讲,他就负责给人挑种地的毛病。
在村里,种地最好的不知道是谁,但最能白话的,应该是老陈头陈西远。
可人家当生产经理了,不管卖货,现在他李欢喜走马上任,被陈江河说成是年轻一代的种田能手。
他只能照着记忆胡诌,什么缺钾肥易倒伏,根系不深;缺磷肥叶子长不大,苗情就不好;缺氮肥结果儿差,无论种什么,籽实类的肯定要减产。
还讲什么水肥光气,他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啥。
反正一番忽悠下来,对方听说肥料厂是梁县长支持建设的,总会卖个面子,买上几十车。
就这么干了一个多星期,俩人居然弄了两千多回款回来。
他现在每天睡觉都不安稳,这要是将来沤肥沤差了,自己不得跟着蹲监狱么。
那些人也是傻,啥也没见着,就看见一堆牛粪,然后就掏钱。
他怎么觉得城里人这么好骗呢,之前还觉得老陈家哥俩都傻乎乎的,不如自己精明。
如今一看,人家哥俩都是干狠活儿的,要弄钱都是成百上千的弄啊。
县城周边的公社都跑遍了,他这边的工作也日渐衰减。
有一天,陈江河从早市回来,忽然跟他说,“二宝,跟我去干架,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