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的龙卷风刮过楼梯口,血腥过后,楼梯上多了十几具尸体。
尽管粤东帮全员伏法,堆叠着躺在血泊里。
可猪仔们压抑良久的痛苦,却不是这么快就能发泄干净。
握着刀的七个青壮年,发狂似的跪在地上,不停的对着尸体,一刀又一刀的捅刺。
舱尾的老弱们也发了狠。
他们没有刀,可他们有牙,有指甲。
一个个推搡着挤上旋梯,叫骂着又抓又咬。
“猪肉荣,我叼累老母啊!”
“衰仔,还我女嘅命嚟!”
“我本嚟能结婚嘅,本嚟能结婚嘅,你知咩!”
……
猪仔们扑在尸首上,嘴里叫骂着,手里厮打着,眼里却流着眼泪。
这群可怜的人,虽在本国活的饥不果腹,可至少陪在家人身旁。
如今被人贩子拐卖到货轮上,故乡的一切,便彻底远去了。
“老乡!”
陈杰正被眼前的炼狱景象怔住,手臂突然被人打了下。
他回头看去,果然是和尚。
和尚一手捂后背,一手指了指头顶。
“来人哩!”
陈杰侧耳听了下,甲板上确实有些细微的脚步声。
不好,是猪肉荣口中的雄哥来了!
他急忙朝楼梯口跑去,试图拉开发狂的人群。
可猪仔们杀红了眼,根本听不见他的劝说。
陈杰急中生智,只好大喊了声:
“谁想跟我回家!”
几乎一瞬间,底舱的吵闹声戛然而止了。
猪仔们一个个回头,通红的泪眼,死死注视着眼前的陈杰。
眼见人群冷静下来,他这才松口气。
陈杰扒开挡路的猪仔,一步步走到楼梯平台上。
“各位,雄哥在赶来的路上,我没工夫绕弯子,就直说了。”
“杀了猪肉荣,船上肯定容不下咱们!”
“既然造反,那就反到底,眼下只有一条路,就是暴动劫了货轮!”
“只要劫了货轮,咱们就能返程,就能回家和亲人们团聚!”
陈杰说着顿了下,忽然叹口气。
“大家都清楚,船上除了雄哥的人,洋鬼子罗斯手下,还有十几个水手。”
“即使咱们侥幸擒住了雄哥,罗斯也不一定会同意返程回家。”
“乡亲们,”他抿紧嘴唇,“咱们之中,很多人都会死。”
“可我陈杰对天发誓,要冲我第一个冲!要流血我第一个流血!”
“乡亲们,你们愿意跟我暴动吗?”
他站在楼梯上慷慨激昂的讲完,下面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猪肉荣虽坏,可他最多对猪仔们进行打骂,却从不敢杀人。
原因很简单,这底舱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罗斯船长的私有财产。
当牧羊犬的,最多敢咬羊几下,哪里敢咬死主人的羊呢?
可罗斯和水手们却不同。
在船上,有种很特殊的欢迎仪式。
即把猪仔们三人分为一组,逼他们脱光衣服背靠背,然后把辫子绑在一起。
这时,一个水手提着皮鞭过来,无论抽三人中的谁,那个人想逃,就会被背后的两人拖住。
就像书本里的那个故事,《天鹅、虾与梭鱼》。
三种动物被绑在车上,面朝三个方向,无论怎么用力,车子都定在原地。
在故事里,小动物们拉不动车,不会被皮鞭打。
在现实里,猪仔越想拉动背后的人,越会被皮鞭打。
等到把猪仔们打的遍体鳞伤,水手们就会提着冰冷的海水,往他们伤口上泼。
带着盐分的冰冷海水,浇到深可见骨伤口上,那种滋味,不亚于凌迟。
更地狱的是,这种欢迎仪式,并非只有一次,而取决于水手们,举办多少次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