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读书禁忌之一便为“不可寻章摘句”,更有“好读书不求甚解”者,然,一本书所以称之经典,便不是读之一遍两遍就能全然领会的,尤其先生的书,即使细读,精读。不过同一本书,读一遍,再读一遍,做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也当属不错之举。
但我今天要讲的摘句并非以篇概全之意,而是我对先生文章中一些极为经典之处的深悟。虽然先生的每段文字都引人深思。好的书本,横竖着读,各有千秋,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也不失为一种读书之道。
先生在《我以我血荐轩辕》中说到:文学文学,是最不中用的,没有力量的人讲的;有实力的人并不开口,就杀人,被压迫的人讲几句话,写几个字,就要被杀;即使幸而不被杀,但天天呐喊,叫苦,鸣不平,而有实力的人仍然压迫,虐待,杀戮,没有方法对付他们,这文学于人们又有什么益处呢?
我想,这段文字应该是先生的自嘲,甚至对同样以文字作刀枪试图唤醒迷途国人心病的文人们的自嘲,相比锃亮的锋利刀枪和飞速的子弹,深知文字本就是最为羸弱的武器。
有实力的人?不过是一群群叫醒不得自以为是待宰的羔羊罢了。先生说文学是最没用的,又恰恰是他与他们用这最没用的文学拯救了国人,不然,今日之我们,又将成为哪国的俘虏?或是直接断绝我们来往世界的机会。
所以,为什么要热爱文学,便不难而知了。尤其,今天的我们,怎可不爱文学,不爱这伟大的救国尤物?
先生说:在自然界里也这样,鹰的捕雀,不声不响的是鹰,吱吱叫喊的是雀;猫的捕鼠,不声不响的是猫,吱吱叫喊的是老鼠;结果,还是只会开口的被不开口的吃掉。
我想,这里的鹰和雀,猫和鼠不仅仅指的是当时腐朽的zf和人民,再上升一个层次,它指的是当时虎视眈眈盯着中国土地的帝国主义和中国。
前者是剥削者对被剥削者的压迫,后者是落后就要挨打的铁律。雀说:我也是鸟,为什要吃我?鹰说:你活该是只雀,你当是雀,我便吃掉你,任你如何叫唤!鼠说:给你的合约签个字,再把我的黄金白银分你一二,能不能不要总想着吃我?猫说:你既然如此阔绰,何不如倾其所有,甚至你的性命?
这真的只是鹰与雀,猫与鼠之间的对话吗?不,这是强者和弱者之间的对话,你是雀,就注定要被鹰吃掉,你是鼠,就注定逃不掉猫爪。要想活命,惟有站起来,惟有反抗,惟有强大,掰掉鹰的利嘴,猫的利爪,让它即使有吃点你的欲望,也无吃掉你的机会。
先生说:生物学家告诉我们:“人类和猴子是没有大两样的,人类和猴子是表兄弟。”但为什么人类成了人,猴子终于是猴子呢?这就因为猴子不肯变化,它爱用四只脚走路。也许曾有一个猴子站起来,试用两脚走路的罢,但许多猴子就说:“我们底祖先一向是爬的,不许你站!”咬死了。它们不但不肯站起来,并且不肯讲话,因为它守旧。人类就不然,他终于站起,讲话,结果是他胜利了。现在也还没有完。所以革命是并不稀奇的,凡是至今还未灭亡的民族,还都天天在努力革命,虽然往往不过是小革命。
这段话无论放在任何时候,任何背景,对于任何人同样适用。猴子不愿站起来走路是因为他们不想创新,也不愿意创新,同样是动物,而人类的称呼之所以能在动物前面加上“高级”二字,恰恰就在于此。
先生的守旧,不喜创新自然说的不仅是身体上的创新。试用两只脚走路是身体上的创新,愿意用两只脚走路是思想上的创新。思想的创新往往决定身体的创新。一只猴子先站起来,但是一群猴子不愿意站起来,思想一旦被禁锢住,创新便毫无意义。一个人的思想又如何敌得过一群人的思想,你永远叫不醒一群装睡的人。
创新也是一种革命,虽然我们国家有硝烟的战争革命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结束,但是思想的革命没有硝烟的战争革命还在前行。作为新青年的我们,无论是思想的革命,还是没有硝烟的战争革命,我们义不容辞。
先生说:大革命之前,所有的文学,大抵是对于种种社会状态,觉得不平,觉得痛苦,就叫苦,鸣不平,在世界文学中关于这类的文学颇不少。但这些叫苦鸣不平的文学对于革命没有什么影响,因为叫苦鸣不平,并无力量,压追你们的人仍然不理,老鼠虽然吱吱地叫,尽管叫出很好的文学,而猫儿吃起它来,还是不客气。所以仅仅有叫苦鸣不平的文学时,这个民族还没有希望,因为止于叫苦和鸣不平。
我不知晓什么样的文学才叫好的文学,有的文学歌颂苦难,有的文学歌颂辉煌,但是这些文学之所以说好,是因为它是一个时代到另一个时代迭代后的产物。
想象一下,如果你和一群人进入原始森林旅游,你不小心掉入了沼泽地,和你同行的人都极为冷血,如果救你,他们有深受其害的可能,所以洞若观火。由于恐惧,你不停的挣扎,叫唤自己有多么倒霉,多么无助,明知那群人并不在意你的死活,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挣扎,叫苦。这样的你,真的能改变事实,博得同行人的同情吗?不。
此刻你该做的,应该是镇静下来,想办法自救,反抗恶劣的环境,让没有人性的同行者畏惧。
事实证明,越是卑劣的环境,你越要反抗,才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主权,叫苦和鸣不平只对有心的人才管用,没有心的人,哪怕有血有肉,血是冰冷的,肉看着白净却散发恶臭。对于这样的人,只有自强,反抗,用有声的文学唤醒还有醒的可能的人一起反抗,才是明智之举。
如果哪一天,不再听到民族叫苦和鸣不平的呐喊,而是赞颂,是锣鼓的铿锵之声,这个民族便有了希望。
先生说:我有时也偶尔去看看学校的运动会。这种竞争,本来不像两敌国的开战,挟有仇隙的,然而也会因了竞争而骂,或者竟打起来。但这些事又作别论。竞走的时候,大抵是最快的三四个人一到决胜点,其余的便松懈了,有几个还至于失了跑完豫定的圈数的勇气,中途挤入看客的群集中;或者佯为跌倒,使红十字队用担架将他抬走。假若偶有虽然落后,却尽跑,尽跑的人,大家就嗤笑他。大概是因为他太不聪明,“不耻最后”的缘故罢。
所以中国一向就少有失败的英雄,少有韧性的反抗,少有敢单身鏖战的武人,少有敢抚哭叛徒的吊客;见胜兆则纷纷聚集,见败兆则纷纷逃亡。
人大多如此,以胜为荣,以败为耻,高者为荣,低者为辱,以首为荣,以末为耻,万事万物总要给个排名才好。
我一直很喜欢恩师的育人之术。
上学时,总听得一些同学说他们的老师总喜欢将一些同学做比较,最主要的是,得出的结论是:成绩好就代表一切都好,就理应得到一切夸赞,一切奖励。但至于人品好不好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恩师与这类老师完全不同,在我们班,没有差生和优等生之区别。恰好相反,他经常给我们说他自创的关于乌龟和兔子的赛跑故事。
为了让比赛更公平,森林裁判声明乌龟只能用四只脚完成比赛,而不能借助外壳。于是小乌龟就只能一步一步最后一个爬到终点。中途有很多动物嘲笑他说:“怎么样,没有了龟壳,你永远都是手下败将!你还放弃吧,你是永远跑不过兔子的,就不要丢人现眼了。”兔子也很得意,总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小乌龟。
恩师说,小乌龟虽然输了比赛,但是虽败犹荣。因为它不仅接受了兔子的挑战,遵守了裁判的规则,还顶着冷嘲热讽走完了全程。
老师经常用这个故事鼓励我们们成绩靠后的同学和偏科的同学。
世上没有不败的英雄,更没有常胜的将军,失败也是一种荣誉,因该被所有人敬仰才对。先生也说了,“不耻最后,即使慢,驰而不息,纵令落后,纵令失败,但一定可以达到他所向往的目标。”
先生说:人世间真是难处的地方,说一个人“不通世故”,固然不是好话,但说他“深于世故”也不是好话。“世故”似乎也像“革命之不可不革,而亦不可太革一样,不可不通,而亦不可太通的。
然而据我的经验,得到“深于世故”的恶谥者,却还是因为“不通世故”的缘故。
关于这一点,我自以为作为一个涉世未深的小白,我还没有言论世故的经历,但是有《出世入世》中鬼谷子的一句话我倒是赞同的: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弥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