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梁还在想阿婆为什么要躲着拜火教的人,再联系上平时阿婆小心谨慎的样子,难道这些邪教的人这么嚣张,专门去找修仙者的麻烦?
在王梁的观念里,邪教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是见不得光的。
他对邪教的认知,还停留在传销、法某功的范畴,他们要是能在一间出租屋里蹲着吃泡面,生活就算不错了,哪里敢聚众到街上瞎逛荡。
况且在众多仙侠剧中,名门正派通常不会东躲西藏,除非他们藏着什么秘密。
那么,阿婆的秘密又是什么呢?
王梁看到她急匆匆地走进一条小巷子,身形矫健,连拐杖都没拿,这真是薛定谔的老婆婆。平日里她走路时总要拄着拐杖,他还怀疑这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宝。
他追过去时,只能隐约看到两道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
王梁有些闷闷地走回摊位前,阿婆丢下摊子跑路了,这些高手都这么奇奇怪怪的吗?他看着红布上的符箓,随手拿起一张观摩起来。
这么仔细一瞧,还别说,阿婆虽然法力不行,但在符箓一道还是很有功底的,黄符上的线条一气呵成,该弯曲的地方弯曲,该直行的地方比用直尺画的还直。虽然他看不懂。
他看着看着,眼前突然浮现几头猪仔在围着一头母猪喝奶的景象,他摇摇头,又仿佛看到一只母鸡趴在稻草窝前孵着小鸡。
这符箓有点意思,他坐在阿婆原来的位置,又拿起几张其它的符箓,有些在他的脑海里幻化出闪电,有些又燃起熊熊大火,还有向他一剑劈过来的。
草率了,这哪里是什么鬼画符,没想到阿婆这鸡皮鹤发的小老太太竟是个凡尔赛大师。
少年沉浸在风火雷电的幻象里,一时无法自拔,没有察觉到一伙人朝他走了过来。
“这位小兄弟,这些符箓是你画的吗?”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人蹲在阿婆的摊前,两根手指夹着一张雷符在慢慢地搓弄着,眼里泛起亮光。
王梁从幻觉中惊醒,抬起头看着说话的青年。青年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盘在头顶简单地梳了一个道髻,其上用一根桃木簪子固定住,脸颊两侧垂下两缕秀发。
一阵风从青年的斜后方吹来,他的长发在空中微微浮动。当他微笑着看向王梁时,王梁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如沐春风,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全新体验。
这种情况,王梁反而警觉起来,他看到这青年的第一眼,本能地会想要信任他,他可不会轻易相信陌生人。这个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非常自然的气息,惹人亲近。凭第一印象,王梁就觉得他并不简单。
他又反思起来,出门时好像是迈的左脚。怎么今天碰到这么多修道者?
“这破符有什么好看的,师叔我们快走吧。”在青年身后,一个看着比王梁小几岁的孩子催促道。
又低声自言自语道:“这符箓一点灵力都没有,就是一堆破纸。”
摆出来骗骗没见过世面的凡人还行,他兜里可实实在在地躺着十几张上品真符,这是天工阁大师为他量身定制的一整套防护符,品种多样,毫无死角。他们以他上官世家的声誉担保,就算让他上刀山下油锅,也不会掉一根头发。
少年身后响起几声附和的声音,他们还有正事要做。
王梁抬头看了少年一眼,少年身穿一身白色的道袍,在人群中格外醒目,白如玉器的脸上是不耐的神色。
王梁觉得他更像一个贵公子,而不是修仙的人。
少年旁边还站着几个身穿浅灰色道袍的少男少女,他们的脸普遍比常人的颜值要高。这些人或背着,或拿着武器,应该是某个门派出来历练的弟子。
一下子,他感觉就像被一群穿着古装的流量明星包围了,不过他们的气质倒是真的出尘。
阿婆身上藏着秘密,可别露出马脚,给这些人注意到了。
王梁露出一副苦恼的神情,说道:“这是一个道士阿伯画的,他住在山里。我路过这里的时候,阿伯急匆匆地拉住了我,他说山里起火了,要回去安置他的家当。”
王梁看这师叔似乎对这些符箓很感兴趣,又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说道:“我看你面善,提醒你一句,这些驱邪、镇鬼的符箓都是假的,也就看着像那么回事。”
现在,王梁倒是跟那个少年站在同一个阵线。
宝友,这可不兴鉴呐。
他心里边又有些纠结,这个摊子看样子不能守了。等转移了这些人的视线,他想偷偷跟着他们,找机会问问他们关于修仙的事,让这个笑起来很和气的仙长看看他有没有修道的机会。
这时,人群外围的一个女弟子给青年传声道:“师叔,他似乎不想把符箓卖给你。还有,他太平静了。”
青年微微点了点头。他看着身穿粗布衣服的少年白皙、清秀的脸庞,接着问道:“小哥,我看你不像是个农人。”
“俺是南方人,前几天逃难到了这里,一户好心的人家见我怪可怜的,就收留了我。”
“啊,抱歉勾起了你的伤心事。”青年隔着摊子拍了拍他肩膀。
“摊子的主人,那个道长,住在山里?”
王梁手指指向远处的一座山,答道:“是的,在那个方向。”
青年的视线越过少年的手指,看向远处的山。
那座山并不算高大,海拔也就数百米,山上几只野兽在草丛外静静等待,四肢微弯,不时轻轻踏着地面,随时准备捕食在横生的草枝里乱窜的兔子。
山里一片平静,不知道山火是不是已经熄灭了。
青年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的下摆,身后的公子哥和一众弟子已经准备离开了。王梁快速扫过他们,除了这个与别人穿着不同衣服的公子哥,他还留意到人群的外围站着一个女弟子,她在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