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在距离鸢北镇几百米的黄土路上。
王梁拖着阿婆走了几分钟,渐渐淡出小镇人民的视野。地上留有一条断断续续的划痕,是阿婆拐杖拖行的痕迹。
在此过程中,阿婆多次想要提醒王梁走慢一点,但她侧头看了一眼少年充满憧憬的表情,闻着他怀里若有若无的香味,又忍住了。
现在到了没人的地方,想想自己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拖着走,还要辛苦扮演好一个普通老婆婆的角色,她就有点生气。
这孩子就不能多考虑考虑她老人家的感受吗,万一闪到腰怎么办。
还有她的拐杖,不知道底部有没有被磨去一层,难道她还要再弯一弯腰,配合它的高度不成。
她又想起几天里这小子对小蚕的蛊惑,以及他对自己的刻意讨好。哼,不就是想骗她的仙术吗。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阿婆挣脱王梁的右手,反手就握住他的手腕,右手下握将拐杖提离地面。
也没使什么神通法术,凭着多年灵气淬体的体能,硬拉着王梁快速急跑了几分钟。
王梁左肩上的包袱被这突如其来的加速度向后甩飞了出去。
“阿婆,慢一点...哎!停...停...不跑了。”
阿婆脚下突然一个急刹,左手放开了对王梁的牵引,冷冷地看着他在惯性的作用下踉跄着向前冲出几米远。
没有用拐杖把他绊倒已经是她最后的仁慈了,毕竟她又不是什么恶魔。
王梁一只手撑着膝盖快速地喘了几口气,这突然的暴发比他在南鸢城逃命时跑得还快。他一时没想明白哪里又招惹到阿婆了,难道是因为他只买了两个烧饼?
阿婆不是修仙的吗,他看得出来她对民间的粗茶淡饭不感兴趣。
少年一只手提着旗杆,一只手撑着膝盖,支起身体,斜着眼睛,委屈地看着阿婆。
阿婆伸手一招,远处的包袱重新挂在旗杆上。她提着拐杖走到王梁前面,慢悠悠地走着。
“你不是有很多问题吗?”
“啊,对,阿婆,真修院是什么?”一提到这个,王梁可就不累了。
“真修院是南荒中最大的修仙门派,位于神州大陆南部的旸州,在这个国家的北边。这一届的开山大典在巨灵山举行,它是真修院的祖山之一。我们要在入冬前赶到。”
阿婆微抬下巴,对着北边示意。
哦豁,还是一州之地的扛把子,这也太有牌面了。放到现代怎么也是个世界top10的学校吧。
“我是已经通过考核了吗,怎么师叔没有给我测灵根、测天赋?”王梁在此之前都没摸过什么法器,就是那种会发出五颜六色光芒的大石头,否则他肯定能亮瞎那些白胡子老道士的法眼。
这种内定的感觉真讨厌,让他失去了一个绝佳的装逼机会。
他又想起阿婆说那个术院的长老要护送他们过去,没想到真修院对他如此重视,竟然还派保镖。
怕不是担心这么优秀的自己在前往巨灵山的路上,碰到某个隐修的世外高人,被拐去当了关门弟子,或者当了他们一脉的小师叔。
在王梁的印象里,小师叔都是近乎无敌的存在。
“我不知道,可能在你们接触的时候,他就把你的底细摸了个遍。”阿婆停下脚步,侧着身体,上下打量着王梁,就像他没穿衣服一样。
这小子真是个香饽饽。
王梁不由跟着停下,他有点受不住她的打量,这感觉真奇怪。怎么的,都一把岁数了,难道还没看破红尘,觊觎他青春阳光的身体?
他避开阿婆的眼神,低头想了想,突然意识到一个有些违背他直觉的问题,阿婆的这个模样真的是她本来的样子吗,她真是小蚕的奶奶吗?
这个世界的修道者真的如同凡人一样,度过漫长岁月后,有着苍老的灵魂吗?修道者一次闭关就是几年数十年的功夫,所谓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悟道的岁月也不涨见识啊。
她不会是深山里的某个老妖怪,占据了阿婆的身体,现在又要玷污他吧。
在村子里住下的这几天,王梁一直没有对阿婆的样子产生怀疑。他跟阿婆平日里接触的时间不长,她通常早上就出去,傍晚才回来。并且,据他跟自己奶奶十多年相处的经验来看,毫无疑问,阿婆的各项行为都符合她的外在形象。
如果一个人看起来像老婆婆,身上的气味闻起来像老婆婆,走起路来像老婆婆,吃起饭来也像老婆婆,那她就是老婆婆。
他抬起头回视阿婆,目光有些狐疑:“阿婆,你......会变身吗?”
他单纯只是好奇,绝不是抱有什么七形的幻想,跟铲屎官对他的猫主子抱有的期待绝对是不同的。
阿婆瞪了他一眼,作势要拿拐杖打他。她想起私下里影月对她的调侃,说她扮婆婆越来越有味道了。
“还有别的问题吗?”
“阿婆,你为什么要掩盖修为,躲躲藏藏?”
“换一个。”
“哦。”王梁觉得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他可是未来圣女的左膀右臂啊,是自己人。
“修道的境界是怎么划分的啊?人仙,地仙,天仙,大罗金仙,仙王,仙帝?”
“你从哪里听来的?”
“一个朋友......”
“现在山上通行的说法是: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合体,渡劫,大乘。”
“还有不通行的说法?”
阿婆没理他,各种犄角旮旯的划分多了去了,总有狂人想要推翻现行体系。
“阿婆,您是什么境界,大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