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依靠自己的双手,在田间,在山野,在河里,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但是,一场‘天灾’突然就降临在他们的头顶。两个高高在上的正派修士,因为一些无谓的争执,暴起发难。
大火烧尽金黄的稻米,田地里、山林间一条条巨大的火蛇疯狂乱窜。
天上漏下的一粒火星,是地上百姓的催命火山。
狂风吹开他们的屋顶的茅草,卷走他们起早贪黑、日日积攒的所有家当。”
“现在,这样的灾难随时会降临在你们头上,昨日的他们就是今日的你们。
在场的各位,我们要守护我们自己的家园!”
随着老道的演讲,在他的头顶上空,有零星的片段浮现,就像播放着劣质的电影胶片,画面总是不连贯。
王梁在角落里听着,也觉得有几分道理,那些修仙大能打起来动不动就移山填海的,对于底下的民众确实是飞来横祸。
就是这老道修行看来不太够,画面都卡成ppt了。
在场的农夫鸦雀无声。他们一辈子,包括他们的父辈,都没有经历过大的灾祸,没有把这些惨状刻进DNA里。
没有地种,没有粮食,他们怎么活得下去?
这时台下走上来一个被烧伤的人,蜿蜒的疤痕几乎遍布他的整张脸,狰狞吓人。
他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头皮残留着灼烧的痕迹,头发东一撮西一撮的,他摊开长满老茧的粗糙大手,向村民展示着他的身份。
他声泪俱下地讲述着他的过往,起初那么安乐,最终又那么悲惨。那些唯有农民熟知的生活细节,引得村民心绪浮动。
有人提出了质疑:“可是,我们拿什么去守卫家园?那些仙人呢,他们不管吗?”
“仙人,他们隐居在高山,远遁在海外,早已断绝七情六欲,他们只在意自己的长生,凡人的劫难又与他们何干。”
“他们有的出生于乡野,却又背弃自己的同族,何其可悲。”
“贫道的师门--天火教,修的是众生道,开派祖师更是誓言救万民于苦海。”
他们这些被打压的教派,在横断山脉以北一段灰色地带,没几个马甲都不好混。
“俺听说修道要有那什么灵根,俺们上哪里找啥捞子的灵根哟。”
“灵根、修道资质,不过是那些高门大派的幌子罢了。天下的珍宝不是无限的,他们要求长生,就必定会让别人不得长生。”
“祖师不忍众生沉沦,从天外接引不熄的圣火。它将指引它的信徒获得永生。”
逍遥子的身体缓缓升到空中,左手浮现一个脑袋大小的火球,他随手一抛,那团火焰径直朝人群中一个孩子飘过去。
附近的村民急忙朝一旁躲开,那个孩子却并不害怕,他像着了魔一样伸手摸向火球,他的五指指肚插入火球内部,火球一点一点被他吸入了体内。
除了阿婆和老道,没有其他人注意到,在此之前,一条小蛇从木台底下一路游走,钻入了孩子的体内。
“铁蛋,你怎么样!”
铁蛋突然张嘴吐出一口火焰,吓得父母一屁股摔在地上,他径直朝台上走过去,看也不看他的父母。这要是搁在平时,坐倒在地的大汉非要拿浸过水的藤条抽他不可。
他也缓缓升到了空中,静立在逍遥子左侧。
周围的村民瞬间骚动起来。
“看呐,那是铁蛋,他已经成仙了。”
“仙长说的是真的,我们也可以修行。”
“俺也要成仙!”
逍遥子看这些粗鄙的贱民已经信了,带着铁蛋慢慢飘了下来。以他的修为,浮在空中这么一会,就感觉有点累了。
他抬起右手朝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招了招。他们是随行的力士,保护自己不受一些冥顽不化的暴徒伤害,顺便打打下手。
力士转身从远处抬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走上木台,放到正中的位置。当石碑落下的时候,王梁看到地面上一层细微的尘土浮到空中,整个木台都震了一下。
逍遥子伸手轻抚着比他高一头的石碑,露出复杂的神色,每一次触摸,他对自己的厌恶就加深一丝。
曾经,他也如同这些人一般有亲朋好友,有自己的爱人,还有大好前程。直到他碰到一位游方的道士,见识过了真正的道法。
他意识到世界的广阔,他的思想再也回不去了,他永远会记得那个道士对着他摇头叹息时的表情。
当拜火教的行者来到城里传教的时候,他是多么的欣喜若狂啊。
原来那个邋遢的老道士,那个他曾经敬仰的仙人,不过是个自求逍遥长生的既得利益者。如同满朝公卿一般,扼守住像他一样满腹经纶,出生寒门的求学之人上升的渠道。
他们修了道,他们读了圣贤书,却都是一样的腐臭。
那是年轻的时候了,他是如此意气风发,如此急不可耐,想要的马上就要,得不到就怨天尤人。
他看着台下急切地想要修道,想要获得力量的凡人,朗声道:“来吧,与主一起开启这不朽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