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身影出现在石沟村外,正是王梁和阿婆。
远远的他们就看到石沟村的村民聚集在村口的空地上,围成一个圈。
还有几个农妇在远处的田地里叫喊着什么,似乎在催促自家扛着锄头正干的起劲的男人回来。
虽然是正午,初秋的阳光却也不太刺眼,一群人松散地站在那里也不至于觉得炎热。
王梁和阿婆相互看了一眼,都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平日里除非是什么重大的庆典和节日,石沟村这三十几户人家,大概一百多人,是不会聚在一起的。又快到了农忙时节,更要小心看护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该除草的除草,该引水的引水。
王梁右手扶着阿婆,阿婆配合地弯了弯腰,让身体的重心下移,轻轻地压在右手拄着的拐杖上。
他们走上前去,听到村长的呼喊声:“二凤,快把你家老五叫回来,仙长在等着呢!”
又转头问道:“狗子,你爹呢?”
“爹爹到黄老爷家帮工去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蹲在地上,屁股对着村长,拿树枝在地上乱画着什么。
村长走向圆圈的更里面,那里有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老者,他正在指挥几个村里的汉子搭建木台。
“仙长,我们村的人基本到齐了,有几个娃儿实在太忙,怕是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村长微微垂首,不敢直视仙长的眼睛,又怕仙长会责怪他。
“没事,那是他们仙缘浅薄,没有享福的命。”白袍老道拍了拍村长的肩膀。
漏掉几条小鱼而已,不打紧,回头再派人过来。
上面给的指标他基本完成了,况且他们也不算主力,真正的大头还得看镇上和城里。
王梁在人群的外围找到了小蚕,因为她是在家里干活时被叫出来的,所以特意拿了个小板凳。
几个孩子在一旁打闹,小蚕在数地上的蚂蚁。她跟他们玩不到一块去,他们嘲笑小蚕身体弱,而她觉得他们太吵闹。
王梁走过去拍了拍小蚕的脑袋,小姑娘一脸疑惑的抬起头,看到是大哥哥后眯着眼笑了起来,还侧着脸用脸颊蹭了蹭他温暖的手心。
他俯下身子,蹲在小姑娘的左边,陪她看了会蚂蚁。
“小蚕,数到几只了?”
“六十多只了呢......啊,刚刚跑了几只,我没有数。”
看着小姑娘苦恼的神情,王梁伸手在地上拿起几块石头,稍稍用力把它们插到泥土里,把蚂蚁半包围起来。
“这样数不是方便很多?”
“不行,它们回不去家,家里人要着急的。”小蚕看着王梁,低声说道。
王梁看她情绪有些低落,伸手进怀里,取出了揣着的烧饼。他打开外面包着的一层布,葱油的香味顿时散发了出来,飘荡在空中。
小姑娘皱着鼻子,鼻孔稍稍张大,视线朝他手里汇聚,盯着黄纸包着的烧饼。
他拿出一块递给小蚕,小蚕眼里顿时焕发光彩,一闪一闪的。
她咬几口烧饼,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声哥哥。
现在她不仅有相依为命的阿婆,还有跟她一样贪吃的哥哥。
附近打闹的孩子也闻到了香味,假装不经意地凑过来。他们跟小蚕的关系不算多好,又想吃香香的烧饼。
多么单纯的孩子啊,还没学会隐藏自己,一眼就能看到底。王梁笑着掰下手里的一小块烧饼分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分配。
地上的蚂蚁渐渐地适应了新的地形,它们摇晃着脑袋在石头附近徘徊。
有些从石缝中间钻过去,有些爬上了石头的顶端,开辟了新的前进路线。它们将腿上和腹部末端的腺体分泌出的信息素涂抹在新的道路上,引领身后的同胞们回到它们的家园。
阿婆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他们一人拿着一个烧饼,边吃边笑。
人群中心的木台已经搭建完成,白袍道人走了上去。两个壮汉搬来一张木椅,他顺势坐下。
壮汉一左一右地站在椅子后面,双脚张开,一只手抓握着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副保镖的样子。
他抬起手对站在木台阶梯下的村长示意。
村长整了整衣物,咳嗽两声,接着大声道:“各位乡亲,先静一静。”
待到两两交谈的村民止住声音,又瞪了一眼远处打闹的孩子。他们的父母连忙拉住这些到处跑,不断叫嚷的瓜娃子。
白袍道人看着这熟悉的一幕,站起来走到木台中央。又到了他登场的时候。
他是一个传教士,教里统称为“行者”。曾经是城里的教书先生,虽然没有什么修炼的天赋,但是凭借教过几年书的“过人学识”,得以胜任教里最重要的职务之一。
这些乡野村夫,大字都不识几个,最是易骗。
“贫道逍遥子,游历世间多年,看尽天下疾苦。
我曾走过一处荒芜之地,目睹种种‘易子而食’的惨状,耳闻生民的哭嚎。
他们也曾像你们一样,拥有自己的田地,拥有自己的妻儿,每日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