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外院低矮的一片民房中,还有一扇小窗透着微弱的烛光。
赵家媳妇用力眨了眨酸胀的眼睛,手中的细线在烛火下闪烁着熠熠的金辉。
王府的差事两日前才彻底了结,趁着王妃给针线房的短假,她一刻不停地开始赶工。
她手上不停,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直到天明,等床上的丈夫睡醒之后才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把手中绣完的东西放进已经鼓鼓囊囊的包袱中。
“相公,我都绣完了。婆母说今天时候正好,你和公爹就趁府里办事人多热闹,偷偷把东西送出去,”
赵四点点头,从她手里接过包袱,“辛苦你了,我这就叫上爹出府。”
父子二人匆匆吃过早饭,趁着外头热闹起来的时候揣着包袱从后门遛了出去,对身后跟上的几条小尾巴一无所知。
王府门口被来往的马车堵得水泄不通,李妈妈和大管家在门口迎客。远远地望见挂着西阳王府徽记的马车驶来,李妈妈靠近管家的耳边问:“要不要去通报王爷?”
辈分上是皇叔,王爷亲自出来迎一迎也是应该的。
管家摇头,“王爷说了,今日来的宾客都是为小公子贺生,不可厚此薄彼。”
意思是管他什么叔叔,不接。
事实上此刻刘琮还在主院的内室中,悠然自得地围观丫鬟们给刘元晟穿新衣服。
前院的喧闹声远远地传来,刘元晟好奇地睁大眼睛向窗外张望。
“别急,爹一会儿就带你出去看热闹。”
“露个脸就成了,人多吵扰,他哪里待得住。”王昭萱从净房出来,换了一身寇稍绿的上衫。刘琮见了就问:“方才那件枫红的衬你,怎么换了。”
“颜色太亮我看着就觉得热得慌。再说挺着这肚子穿什么不都一样么。”
她从前最爱间色裙,用帛带将腰细细一掐,华贵精致又不失飘逸,现下带着快七个月的肚子哪里还飘逸得起来。
“启禀王爷、王妃,前院的宾客差不多都到齐了,西阳王和王妃也已经入座。”有小丫头进来报信。
王昭萱扶着乌离的手赶到花厅,意料之中地看见姚淑媛正与西阳王妃众星捧月一般坐于正中,两人手握着手相谈甚欢。
在座的其他夫人和姑娘纷纷起身行礼,王昭萱嫣然一笑,客气地说:“我来晚了,招待不周,还望诸位见谅。”
“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比你们府上招待得更周到的地方,侄媳妇不必自谦。”周氏笑着起身去拉她的手,“想着你忙,这些天就没来打扰,侄媳妇可别怪我只顾寻你母妃,冷落了你。”
“皇婶又拿我说笑。”
先前西阳王妃和王府的淑媛娘娘就是一副私交甚好的样子,两位王妃话里又透着股亲热劲儿,在场的有心之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目光时不时就往两人身上飘,心中盘算着两府的真实关系究竟如何。
王府外头的热闹也不遑多让,百姓们都听说了今天王府的小公子过生辰,全都聚集在街道上等着接赏钱,彭城习俗便是如此,意在为主人家增喜添福。
拥挤的人群中,一个年轻女子面露不解,喃喃自语道:“小公子?怎么会是小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