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你们理想中的文明社会是怎样的?”
十三年前,卫起钧在课堂上回答了班主任楼关月提出的问题。
㷰尘骸咬紧牙关,手中短剑划过炫目的弧光,布伦希德的鬓角发丝被削下几缕,直到此时,她仍然无法确定对方是否用了全力,只不过局势正在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我理想中的文明社会,那里的人们会用合作完全取代竞争与压迫。”
灵装多次对撞后,双方的虎口都被震出了伤痕,形状如同凝固在皮肤表面的闪电。
㷰尘骸猛地向前突进,主神之枪的枪尖从他的背上闪过,女武神迫不得已使用膝盖猛然向他的脸颊砸去,㷰尘骸扭腰躲过了这一击,短剑边缘在对方腰部划开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布伦希德海蓝色的连身裙,接下来,㷰尘骸又提前预判了她的动作,从而轻松躲开女武神对身体后方挥动长枪的轨迹。
由于刚刚极速转身的动作,布伦希德腰上的创口进一步拉伸开来,她感受到一阵刺骨冷意。
“坏人会一直存在的吧。”又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
“但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的恶行永远不会被容忍。”卫起钧补充道。
㷰尘骸闭上双眼,继续挥动自己的武器,布伦希德持长枪的右手腕部又被擦出一道血痕,紧接着,她的手肘与侧脸处绽开了血花。
那时首次与星野苍介战斗时使用的术式,以及这一次他所用的身法,皆是“生灭潜形”。
“你学会这招之后,能够在短时间内窥见“有”与“无”的界限,依因缘和合而有,谓之“生”;依因缘离散而无,谓之“灭”,结果究竟如何,由你做决定。”一个有些遥远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
“我来做决定?”对于那些绝对化的表述,少年向来抱有怀疑态度。
“是的,由你做决定,他人的生与死,都在你一念之间。”
布伦希德的左眼视线被自己的血液遮挡住,她竭力挥舞着“主神之枪”,想要用更快的速度逼迫㷰尘骸与自己拉开距离,然而她的体力并不能支持这一想法。
为什么?
为什么他能够预判我的所有术式,并且每一次都是刚好避开?
他到底用了什么方式做到了这一点?
得益于强大的心理素质,布伦希德并没有因此手忙脚乱,而是继续设法使用主神之枪上镌刻的符文施展术式,金色与黑色的射线向外恣意散射,㷰尘骸不得不暂且避其锋芒。很快,枪头两侧延伸出了两把颜色与形态全然不同的粒子光刃,伤痕累累的布伦希德拼命忍耐着剧痛,不知是第几次将枪尖对准了对面的敌人。
“下地狱吧。”布伦希德沉声道。
顷刻之间,严肃寂静的黑色光幕将㷰尘骸的身形完全笼罩,漫天金色箭雨凭空落下,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下,布伦希德仿佛能够看见对方的身躯化为齑粉。
“真遗憾,”短刀被架在布伦希德的脖子上,除开之前左臂上的贯穿伤,㷰尘骸并未被任何攻击命中:“我会下地狱的,但不是现在。”
“你到底要做什么!”星野苍介赶来时正好望见这番景象。
“还是回来了啊,”㷰尘骸感叹道:“现在,就让我来试试你的成色。”
文明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文明存在的意义是延续,卫起钧给出了他的回答。
唯有延续下去才能发展,唯有发展才能创造更多的可能性。
“依我个人观点,延续只是文明存在的基础而非意义,当然,这道题是没有标准答案的,同学们如果感兴趣的话,课后也可以自行思考。”楼关月这样给出总结。
但为什么不能有一个标准答案呢?
“人类口中的意义是一种幻觉,”那个声音愿意和他分享观点:“大概是夏朝刚刚建立的时候吧,哼,有个小姑娘向我问了差不多的问题。”
“那你还真是长寿。”少年不知该如何接话了,他很难想象,一个至少活了四千年的存在会怎样清楚记得夏朝时期发生的事。
星野苍介手持无流驻,冷眼看着㷰尘骸,而对方随手将布伦希德打晕,让她平躺在地上。
“就在今天做个了结吧。”如一束跃动的野火,㷰尘骸以超出预期的速度向他冲去。
短暂的激烈交锋后,㷰尘骸险之又险地躲过几束灼热的深红色射线,他身上的衣物已经出现了若干孔洞,而背后的雪地瞬间气化一小块,升起的白烟弥漫着一股焦糊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