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无神的双眼一下子像点亮了一般,清瘦的身躯摇摇欲坠,疾步走了过来,仿佛再晚一点这一切就会化为虚影。
“辞儿,你受苦了!是我来晚了!”男子隔着窗轻抚了一下她消瘦的脸颊,声音有些哽咽。
女子正是楚之辞,刚入宫还未侍寝,便因为嫁祸怜嫔而进了冷宫,如今已有半年多时日。
虽然冷宫不至于有刁奴欺主,但受人冷眼,吃不饱穿不暖也是常有的事。
男子是今年的探花郎,宋词。
宋词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来小心翼翼递过去,“快趁热吃,里面是今日宴上圣上钦赐的桃花酥,我特意给你留的。”
楚之辞接过后忽然愣住,“今日宴上,圣上钦赐?阿词哥哥…你,你考中了?”
楚之辞听下头宫人走前说了,今日明帝设琼林宴为新进士们庆贺。
宋词是她同乡,为济州安县县丞之子,两人家世相当,互知底细。当年他二人曾定下婚约,但宋词立志考取功名,六年两考不中,后来楚之辞渐渐瞧不上他,也不想再等,楚家便毁了婚约,送楚之辞入宫去了。
没想到时光荏苒,他二人再见面竟是此等光景。她蓬头垢面身居冷宫,他意气风发高中探花,从此仕途通达。
两人连名字都是一对,楚辞,宋词。
后悔吗?原是该后悔的。
楚之辞正在愣神,宋词又道,“去年我还在家时,听闻楚伯父说你被打入冷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陛下为人宽厚,不是那等狭隘之人,有何隐情你告诉我,阿词哥哥替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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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之辞有些难堪,忍住了泪道,“我当时与怜嫔起了争执…我…”
楚之辞说不下去,宋词便也懂了,温和道,“无妨,事情都过去了,也不必再提。你可想出宫?我去找陛下讨一恩赏…”
“阿词哥哥!”楚之辞焦急打断,“先不说这些,我年节之时听闻济州出现天花,我父亲如何了?家里人可还康健?”
宋词沉默了一瞬,“辞儿…济州当时疫病形势严重,知州下令封城,我因进京赶考躲过一劫…多县加在一起病死了数万人…”
“你直说便是!我受的住!我已经落得如此境地了,还能更坏不成?”
“楚伯父病死任上,因公殉职,未等到因功升官调任…年初时楚伯父知我进京,还曾托我为你打点,可惜我来的太晚了…他当时让我告诉你,愿以升迁换你赦出冷宫。
至于楚家其他人…你幼弟因高烧烧坏了神经,瘸了一条腿,伯母日日以泪洗面,眼睛有些看不到了…”
楚之辞眼前一黑,险些倒在地上,宋词一把将她扶住,“只要你愿意,我也愿以功名换你复位,甚至接你出宫回家!”
“不!我不出宫!”楚之辞咬了咬牙,迅速作出决定,“阿词哥哥,我求你!求你为我父亲上书奏表,以我父亲治疫之功换我复位!我要往上爬…让我母亲和幼弟再也不用受苦,告慰我父亲在天之灵!”
宋词艰难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你说话,我总是应的。你放心,楚家有我照顾,也有朝廷发放的抚恤,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永无后顾之忧。”
远处传来宫人朝此走动的声音,他掏出袖中钱袋,“辞儿,你收好,上下打点一番,莫要受了委屈…阿词哥哥先走了,你莫急,等着人接你出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