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骨浸泡在黑红色的软泥中,顿时屋里散出一股臭味。
周围人登时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忍受不了的甚至呕出声来。
天子脚下,京城里向来清平久安,人们哪里见过这种画面。
平南侯眉头紧锁,绷着身子还在犹豫要不要上报府尹时,陆希言已经伸手探进罐里,一把将骨头捞了出来。
泥泞掉落,骨骼简单宽大,有两个大大的眼洞,倒不太像是人的。
平南侯犹疑:“这……”
“这是蟾蜍的头骨,以骨血做饵,浸在软木屑里,封坛埋在土里,是借由五行相克,滋养邪祟,妨害主家。”
陆希言沉吟片刻,又皱眉喃喃道:“骨在这里,可是血……”
说罢,居然又伸进罐中摸索起来。
虽然其他人也不愿上前,但看到陆希言这么大喇喇地上手,众人都不由生出几分敬意。
平南侯都有些不好意思:“殿下……您金枝玉叶又怎好……”
但很快,他没说完的话就连带着脸上的表情一块僵在原地。
陆希言表情严肃地从那滩已经化成软泥触感的木屑中,捞起了一小节人指。
好家伙。
饶是已在玄清界见过打打杀杀的陆希言,脸色都变得不怎么好看。
“敢问侯爷,最近京城中可有大案发生?”
平南侯捂住自己的嘴倒退了几步,缓了缓心神:
“并没有,圣上仁明,百姓安居乐业,岂有这等骇人的事情……”
正在此时,门外管事一撂帘子,急急来报:
“禀老爷!夫人醒了!但目光呆滞,气息微弱,是否要请大夫来看?”
平南侯下意识地看向陆希言,想征求她的意见。
陆希言低头思索:“侯爷不必忧心,此症候是因为多日昏迷的缘故,仔细调养即可。”
一旁侍女递来泡着栀子花的水盘将陆希言的双手擦拭干净,平南侯试了个眼色,一干人等随机撤去,堂中只留下了他们及南烛和侯府管事四人。
平南侯犹豫片刻,开口确认道:
“既然坛中污秽见日,此煞是否已解?”
陆希言摇了摇头,反而问起管事夫人醒后的精神状态。
“夫人面色还是白得吓人,目光无神,也不起身,只躺在原处口中不停地说着什么,老奴离得太远,一时没有听清。”
陆希言点点头,难得收敛神色,郑重道:
“以身饲煞常会夺人心魄。如今虽然解了封印,但要尽数破除,还需要最后一步:找幕后元凶,寻回夫人的一魄。”
平南侯大惊,一拍桌案:“什么?!”
从族中被流寇劫掠到家舍火起、小厮触柱,甚至与自己白头扶持的夫人也不能幸免。
平南侯实在想不通,他一生平直中正,到底是谁和自己结下了这般血海深仇,一定要害到家破人亡才罢休。
陆希言掐指再确认了一遍,缓缓开口道:
“至于元凶……侯爷可知,章尚书为何翻车吗?”
平南侯握紧双拳,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