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多月的江湖动乱,却阻了云天音去苗疆的求医之路。
她又经历了三个月圆之夜,三次生与死的考验,总算是有惊无险地熬过来了,而且最近人也渐渐清醒过来。
整整昏迷六个月,刚刚醒转,人就像是初春里刚刚发出嫩芽的小草,前尘往事皆忘,娇弱的如同一个易碎的娃娃。
她的双眼如同承载了万千星河,璀璨夺目。
可是她却用那么深邃的眼睛望着你,嘴里问着那么多的傻问题。
“老爷爷,为什么你的头发是黑的,而我的是白的呢!是不是等我长大了,就变成黑头发了。”
秦沧海耐心哄着,眼中酸涩
“容哥儿,给我盛饭饭,师父说饭饭吃多了才能长高高。”
侗林将满桌菜肴全移到主子面前,恨不能下一刻他的主子就长大成人,不再被外面的风雨摧折。
“叔叔,你这披风好好看,阿音也想要,奇怪呀!叔叔,你的头发呢!”
洪朝大师赶紧解下身上袈裟给徒弟披上:“喜欢就给你,只要是阿音喜欢的,要什么,都给你。”说着转过身,拭去眼角的泪。
“容哥儿,拿走拿走,我不要吃饭饭,长大了就没头发了,呜呜呜!好可怕!阿音才不要长大。”
侗林开始急的抓脑门,满山洞逮自己的主子回来吃饭。
最后无奈,南柯、重华、小佩众人也都纷纷加入,只是这山洞七拐八拐,九曲十八弯的,想找到师父当真不容易。
他们仿佛又回到刚刚拜入宗门之时,小师父课业严厉的像个老学究,可是课后就与他们疯玩在一起。
短短数年,他们都长大成人了,师父却变成了这样。
但他们也很高兴,若师父能这样无忧无虑地平安到老,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当小孩子又如何!若当小孩子就不会每月毒发,命悬一线,那又何妨。
至少不会知道她已经没有父亲了。就不会痛苦,不会知道她的父亲孤魂难返,家人难聚。坟冢藏于深山,无人敢去祭拜。
更不会知道堂堂的镇北王世子污名加身,成了玉兰公子,成了西齐先锋官胯下娈童。
也不会知道市面上的朝廷第一类禁书的封面上,那个九天仙子是她自己。
玩玩闹闹间半月已过,云天音的记忆逐渐恢复了一些。
再过几天又是满月了,就是十殿阎罗第九次毒发。
穿了阎王的嫁衣,果然是要向阎王献祭的。
人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随着记忆的复苏,云天音双目失明,嗅觉、味觉都失灵了,手脚僵硬,耳朵还时常失聪。
好在冰火两重天的毒得到了蛇王戒的压制。以后再毒发,不会像之前那般酷烈。
这些日子,侗林一直随侍左右。
他也终于见到了真正的云天音,还是形销骨立,面色惨白到不似活人。
失明的双目,有时说话会对不上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