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她喜欢的颜色,喜欢的花,喜欢的一切。
而她,她心中却没有记住他什么。
如今得知父亲的噩耗,想着还不如一死了之,省却人间痛苦,
却忘了他还在这里,他也是会为她伤心流泪的人。
若是她不在了,他是不是也会如她现在这般崩溃。
阿细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这些日子,
她享受着他对自己的呵护跟照顾,却从未真正去了解过他、看过他,更未曾替他考虑过分毫。
想到此处,阿细突然伸出胳膊轻轻抱住了左昭王,用有些微弱的声音说道
“我没事了,刚才烧糊涂了,我想喝点水。”
左昭王听了,立即扶起阿细靠在自己的肩头,
然后端着水一口口喂她,边喂边说
“你想吃什么吗?阿细,你几天没吃东西了,身子会撑不住的。”
“我叫人熬点你上次说的那个豆粥好不好?或者,你想吃什么,我立即差人去做。”
阿细宣泄了自己多日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又浑浑噩噩地病了一场,
此刻心中反倒没有先前那么压抑和难受了,她轻轻说道
“喝点粥就行了,我头晕得很。”
“我让大夫过来看看,你先躺下。”
左昭王说着立即扶阿细躺了下来,然后让采儿她们请来了大夫。
不一会,从门外走进一位穿着大夏服装的女子。
阿细有些惊讶,她居然还说着一口纯正的大夏语
“王妃既已退烧,就没大问题了。”
“头晕是因为这几日高烧时间太长,睡得太久,休息一两天便可。”
“她身子虚弱,这几日还需要饮食调理。”
“我多留几日,开些食疗的方子指导厨房去做。”
“王妃只需按时服用,不日便可痊愈。”
“如此就有劳大夫了。”
左昭王感激地说道。
“王爷客气了。”
那女子微一施礼,然后看了阿细一眼,便退了出去。
“她是谁?”
待那女子出去,阿细问道。
“她是一位大夫,你一直高烧不退。”
“宫里的医生都没有办法,说再烧下去,你,你就……”
左昭王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声音哽咽。
阿细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左昭王握住她的手,接着道
“我便在乌弋张榜寻求名医,她揭了榜,果然今天你的烧便退了。”
然后左昭王沉默了一会,嘶哑着声音说道
“你……你在梦里一直喊着想回去,若是,若是你实在想回去……”
“等你身子好了,我,我就送你回去。”
左昭王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说出最后这句话,
他转过头去,努力忍着眼中即将掉落的泪水,神色苍凉。
阿细听了,却有些恍若隔世。
若是在一个月前,她听见他这么说,内心是激动的。
可现在,大夏已经没有亲人了。
虽然还是故土,但没有一个值得惦念的人了。
而这里,这里是异国他乡,可这里却有他。
他待自己这样好,自己在他的心中那样重要。
还有采儿和果儿,她从未将她们当作奴婢,一直拿她们当姐妹。
还有穆朵,她虽贵为公主,却一点也不娇蛮。
她跟着穆朵学到了很多她以前不知道的东西,做了许多她以前不敢做的事情。
他们,他们算是她的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