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回王府的路上,草坪土路上一匹高头大马朝前走着,上面一前一后坐着两个人影。
李卯与楚休休皆是心情沉重,相互沉默。
“烈士子嗣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当真是国之悲哀,一连十几个竟然都是战死沙场英雄的后代,别说这还是在京城边,那些更偏僻的地方说不定情况更加惨烈。”
楚休休与李卯仍是同乘一匹马,至于为什么骑一匹,两人也没有细想,顺其自然的就坐在了一起。
“休休,答应我一件事。”
楚休休勾去发丝,露出红润可爱的耳朵:“嗯?”
“帮我查一查京城周围那些类似的家庭或是孤儿,能做到吗?”
“嗯。”
楚休休感受着那人宽厚温暖的臂膀,仍是只回答一个字。
李卯微笑着挑去楚休休发梢上的落叶,慢慢捋动。
少女的幽香羞赧沁人心脾,稍稍安抚悲痛的心灵。
“驾!”
一匹追雪蹄疾奔驰而去。
午后时分,甄旖坐着轿子在李府正门外停下,晓英上前轻拍朱门。
片刻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朱门打开,从中探出一张玉润温和的丰容面颊,甄旖眼中闪过诧异。
其清丽貌美虽说比不上自己,但这丰腴身段实在是人间珍品,过来开门说明在府上地位不高。
甄旖冷笑一声,只怕是李卯这畜生养的情妇,金屋藏娇。
这模样估计天天爱不释手。
“您是?”
朱门内的丽人看见面前轿子上那张冷艳高傲的脸庞眸中闪过恍惚惊艳,这般貌美的女子仅有她见过的青凤姑娘堪与一比,而且其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勾人的气息。
但令人不解的是,明明眼媚似狐,脸娇若花,却偏偏浑身上下透露着生人免进,傲若芝兰的高贵气场。
冰火两重天,只怕这带来的征服欲望是大周的独一份。
“我家夫人乃是燕王妃,有事找世子详谈。”
甄旖眼眸半阖冷淡的将视线收回,并不打算理会这个玩物。
刘氏则是轻呼一声,连忙将朱门大开迎人进来。
同时螓首微垂,眸中带着几分怯懦自卑。
甄旖由晓英挽着走下轿子,高傲的抬起螓首目不斜视地从刘氏旁走过,待到即将擦肩而过之时,淡淡问了一句:“你是他什么人?”
刘氏愕然,但转而就微笑着回道:“妾身是公子的奴仆,幸得公子收留在王府之内。”
虽然公子说过要纳她为妾,但她从来只当是一个小小的奢望,并未真的渴求有朝一日能够实现。
只要公子有这个心意她就欢欣不已。
毕竟她还是希望嫁给公子的是……
那么她就注定不能摆上台面。
“嗤,奴仆?只怕是星奴。”
甄旖冷哼一声,丢下面红耳赤的刘氏站在原地羞得无地自容。
说着往下看去,根本看不见脚尖。
就这么明显吗?
铮——
丽人刚刚往里走着,就发现一阵琴声往外传来。
甄旖眸子一亮,加快了步子。
穿过藤萝弯绕的石柱走廊,一位亭下公子终是映入眼帘。
面容沉浸,薄唇微抿,对于几人的到来丝毫没有察觉。
甄旖捋着浑圆的裙摆,坐于廊间的石板上看着某人。
眉挺眸清,唇红齿白,邪魅入骨的桃花眸子摄人心魄。
其实这畜生不畜生起来的确养眼得很,琴技也是一流,可偏偏是个畜生!
恰巧刘氏此时也来到了附近,倚在石柱旁痴痴的看着。
琴声跌宕起伏,蕴着莫大的悲悯,琴者的悲哀切切实实的传递到天地之间。
随风潜入世。
琴声蓦地激昂,悲壮,愤慨。
李卯直起身子快速拨动琴弦,眉头蹙起似在发泄莫大的气焰。
甄旖与刘氏一个偏头啐去,一个眸光水润。
崩——
琴声止,李卯怅然地坐在琴旁发呆,沉浸在悲戚的氛围中难以自拔。
但突然被人打搅了宁静:“李卯,我有话要对你说。”
李卯眉头皱起,不耐的朝某人看去,心想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
不过转眸看去却见一张狐媚脸趾高气扬。
李卯惊诧道:“王妃?”
“哼。”
甄旖冷哼一声,对于李卯受宠若惊的反应很是满意。
“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接下来的谈话不能有任何人听见。”
李卯瞪大了双眼,不解她为何要送上门来而且主动要求独处:“王妃是上瘾了不成?”
“你!”
甄旖气的咬紧银牙,不过想起大事还是强忍怒气,没有发作,只是闭上眼睛来了一处眼不见心不烦。
“你们退下吧,留王妃一人即可。”
“是。”
“是,公子。”
晓英心底叹息,王妃难不成真的如同世子所说那般上瘾了?这才过去多久?
园林中现在只剩下李卯与甄旖两人,李卯若无其事的站在亭中喂着鱼食,等到甄旖先开口。
甄旖深吸一口气,双手合拢于胸口摇曳修长玉腿朝李卯走去。
“我这次来是为了两件事,一是为了你说的那个丝袜售卖详细事宜。”
“七三分可以,但不能包括珠宝在内。”
丽人或许是怕某人生气,于是又添了一句:“毕竟不是我一人做主。”
“看来王妃还是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和丝袜将会受欢迎的程度。”
李卯睨过来眸子,面无表情地看了丽人一眼,惹得丽人心中一阵发寒。
“你!八二分!不包括珠宝,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退步!”
甄旖眸色复杂,皱眉急声道。
李卯将一把鱼食撒入荷塘,拍拍手道:“那么第二件事是什么?”
甄旖松了一口气,酝酿良久句子才道:“我希望你肃武王一脉能够支持燕王夺嫡。”
李卯没有反应,只是慢悠悠的拿出一把鱼食再次喂起了鱼。
荷塘中小臂大小的彩色锦鲤不停翻滚着肥胖的身子去抢夺,发出哗哗水声。
甄旖屏息凝神,等待李卯回答。
“王妃说这话可过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