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又是史可法,要不是他在历史上铁骨铮铮宁死不屈,肯定要怀疑他居心叵测。’
朱由崧开始思考,在这乱世之中,每个人都不是个历史上片面的纸板人,他们都有自己的故事。
史可法是否真的如传说中那般忠诚不二?
又或者,他也有自己的裙带利益关系网要供血?
黄四郎看朱由崧在思考,以为有了转机,急忙补充:“而且这次勤王,我们漕行出力不少。”
朱由崧试探问道:“史可法可是南京最高文臣,要兵有兵,要饷有饷,何需你们漕行帮忙?”
黄四郎只当朱由崧是个富贵藩王,不识时务,心中轻视:“大江之上,川流不息,可不是随便拉个徭役民夫就行。
就说这船,我们漕行多的不敢说,一千三百多号人,二十几条船,没船可度不了江。”
“二十条船都有佛郎机炮?”朱由崧追问。
“怎么可能,这等神器,整个漕行也才五尊。”
“既然有这等阵势,何必干这等苟且之事?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如果你愿意从军,本王可以帮你。”朱由崧试图劝降黄四郎。
黄四郎突然大笑起来:“劝人从军还不如教人卖身教坊司,方今天下军户,能拿到半饷都算福气。”
对于明朝军队的腐败,朱由崧一清二楚。
曾经看过一段戏言,“明军不满饷,满饷则无敌。”
从《万历会计录》的记载,万历中期开始改成全用白银支付,其中又有屯粮折色银、民运折色银、盐价银、京运年例银。
到了崇祯十五年,九边京运年例银开支惊人逆天的地步。
户部尚书蒋德景曾对崇祯说:“既有旧饷五百余万,新饷九百余万,又增练饷七百三十万,今兵马未练,徒累民也。”
简单一算都两千一百余两军费开支,为何九边将士仍然食不果腹,甚至多月都欠饷不发?
因为大明末年整个军队系统早已烂透,军户制度给将领提供了绝佳的压榨环境。
出生在军户家庭是命运,没法改变只能认命,将领更加肆无忌惮。
军户生下来就是将领的血奴,只负责生产和流血,饿不死能养大就可以被用来吃空饷。
朱由崧知道大明的户籍制度必须改变,但现在的身份还是无从入手,只能缓缓图之。
“佛郎机炮也是史可法卖给你们?”倒卖军火是死罪,更何况是火炮这种国之重器。
朱由崧不想冤枉史可法,但事态严重,必须问清楚。
黄四郎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明知故问,朝中没人我们敢做劫道的行当?”
‘卖国贼!满朝文武难道就没有一个忠臣?’
朱由崧顿时高兴不起来,首战胜利的喜悦也烟消云散。
无力感充身,在这乱世之中,人人都在刨大明的根,大明的江山何去何从?
“还敢说谎!”黄九鼎把鸟铳反拿,当成木棍用,重重劈中黄四郎后脑勺,鲜血沿着网巾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