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郝郎中协助小作口寨里正张富贵负责安排流民食住。
年轻力壮的男丁全部编入了厢兵营为兵,女人、老人、孩童则参与修筑虎头山寨堡。
按照宋朝军队编制,沈放这支厢兵原本只是一支超编的部,也叫都。
都的编制是两个队,共一百人,再往上是营,步兵营士兵五百,骑兵营四百。
可是收编了流民后,厢兵数量早已超过了营级建制,能够参与军事训练的男丁已达九百之多。
繁杂事务越来越多,沈放只好从老厢兵里提拔一批人分管营建、后勤事务,自己主抓军事训练。
只是这些厢兵油子跟这副身体本尊一路货色,欺压弱小、巧取豪夺倒一身本事,让他们担大梁实在让人揪心。
这里面,除了步队将伍有才有一股子倔气,郝郎中凭一身医术堪堪能用外,其他的如副都头许茂功、副队将赵大虎、押正范二、杨三多等人,不经历一番脱胎换骨的改造,难成气候。
可是沈放别无选择,留给他运作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已进入靖康元年六月下旬。
自从五月二十一日傅彪调来帮助练兵开始,这些厢兵其实已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苍龙岭上的杂草都已被他们踩秃。
平常一个十里越野急行军,队上八成的士兵都能够保证不掉队。
傅彪是个狠角色,训练时士兵稍有松懈必定被他揪出队列,一顿皮鞭狠抽。
用傅彪的话来说,皮不糙肉不厚,上了战场不扛揍。
队伍慢慢的有了起色,可是沈放脸上还是见不到笑容,因为就连傅彪本人也领会不了游击战的要领,更别说普通厢兵了。
尤其是杨三多与许茂功二人反对最为激烈。
沈放试着分队操演游击战术,可是队伍一退便散、乱,何来的集中优势兵力聚歼?
后世那支把游击战运用到极致的军队是经历残酷的战争洗礼,千锤百炼锻打出来的。这些厢兵没有经过像样的战争,如何能领会到其中的精髓?
沈放苦恼不已,却也只能耐心的一遍又一遍讲解、纠正。
他渴求一场低烈度的战斗,只有让这些士兵真正上了战场才能验证他要的东西。
另一方面,沈放只要有空就带着金银酒果往种师闵的军营里跑。
土门关的仓库里存了大批的陈麦栗豆,如今都成了厢兵营的私粮。
粮食在此刻是绝对的硬通货,他用这些粮食悄悄从天长镇大户人家手里换了不少金银。
沈放用钱开路,结识种师闵麾下将官。
在军营里除了积攒人脉外,沈放还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李纲在扬州劝回了太上皇,解除了大宋朝大小朝廷的危机,同时提出了八项主张,试图恢复饱经战乱的河北山西诸地经济,加强沿边路分的军事防御能力。
钦宗皇帝听从了太学生陈东等人的谏言,全力清除“六贼”,表示“祖宗之地,尺寸不可与人”,并传旨三镇守将拒绝交割,似乎也准备励精图治。
姚古因为种师中阵亡之故果然被解职,贬去了遥远的广州。
知枢密院事许翰也因种、姚二军的失利而解职。
太宰李彦邦、白时中和李棁、郑望之等主和派同期被免职,另一大主和派耿南仲却被推上台,赐太子少保,签枢密院事。
种师道退休,种师中阵亡,姚古流放,河北山西军队统帅的三驾马车换了人。
李纲意外成了两河宣抚使,领着左右副手宣抚副使刘韓、安抚使解潜渡过黄河,向山西挺进。
沈放对这个时代的消息传递有了深刻的体会,这些消息有些是几个月之前发生的,传到一线军营里却成了新闻。
金兵进军神速,往往几天时间就连克数城,大宋军队用这些过时的旧闻来判断朝廷意图和金军动向,不吃败仗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