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胜的办法甚为精妙,他命抓来的义胜军俘虏伐木扎成排,在原来新军埋伏的山崖下搭一座浮桥。
此处河床宽不逾二丈,轻易就搭成浮桥。
待新军大部渡过浮桥,县尉孙杰率乡兵及留守的刘大牛一部,指挥俘虏在浮桥上打木桩。
木桩打好填杂草树枝,投石块将下游河道一路填平。
河道受阻,河水漫过孔道,只要洪水不退,孔道就算堵死了。
伍有才等沿孔道奔往军营时,天晴雨歇,火辣阳光重现。
行至军营前二里,远远看见大批金步骑兵一波接一波向军营猛攻。
伍有才焦急大呼:“新军弟兄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到咱们建功的时候了。”
黄胜观察了一会儿战场局势,开口道:“指挥使,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金人无食,舍命一博也是为夺得粮食。”
“我军只要顶住金人攻势,不用等至日落,金兵腹中饥饿,必溃无疑。何必跟他拼命呢?”
伍有才愣了愣,笑道:“黄胜,你从哪儿学来的兵书?你说的确有道理,那咱就绕过去,和沈统制李都虞侯一起抵挡金人攻营。”
宋军军营前尸积如山。
达不也再也不复当初的镇定,指挥骑兵和耿守忠的义胜军强攻宋军营地。
宋军偷营成功,断了他的粮食。
一场不期而至的暴雨,使弓箭失去效用,让骑兵作战更为艰难。
更为糟糕的是,耿守忠那支骑兵愚蠢至极,竟然被洪水冲没了!
这就意味着沈放派出的另一支伏兵没了约束,随时可能从后背偷袭或者袭击承天寨的支援部队。
想到这些,让达不也背脊发凉,转眼功夫,自己就陷入了危险之中。
沈放和李乃雄其实也是苦不堪言。
金铁甲骑兵一次次突破营前拒马,宋军只能用长枪长棍拼杀。
整个营地成了个烂泥塘,泥浆里混合着士兵尸体、石块、器械,严重阻碍了士兵的机动能力,极大的消耗了军队体力。
虽然几次危局都是李乃雄以下所有军官先身士卒顶上才算破解,可是士兵伤亡巨大。
只要金军再发动一两次强攻,宋军很可能瞬间崩溃。
双方攻防阵线越拉越长,从棉蔓水岸一直延伸到北部丘陵,只要人马能通过之处,宋军都插上尖利拒马,派兵把守。
为此,军营边上的水寨之木被搬运一空。不及之处,沈放派兵在金人攻营的间隙从后方伐木运来。
可即便如此,兵力渐渐捉襟见肘,沈放左臂伤未愈合,可是也只能独臂上阵。
双方都明白对方的意图,守住了攻破了才有活路。
熊凯临阵脱逃,把李乃雄气得暴跳如雷。
“傅彪,你退出战斗,将熊凯捉来,本将军要亲自把他大卸八块!”
傅彪身中两枪,血水泥水一身,疲惫已极,可脑子反而清醒。
“李将军,熊凯那泼浪货跑不掉,俺迟早剐了他。眼前金人已是强弩之末,只要拖死女真人,胜的就是俺们。”
李乃雄转向沈放,恼怒道:“伍有才怎么还没到,眼前都已顶不住了,还管他娘的截后路。”
沈放也焦虑,战事胶着,牵一发动全身,伍有才那支新军只要投入战斗,完全有可能扭转乾坤。
“金军从右路打来了!”宋军高呼。
正在几位主将商议之时,金人骑兵再次发起冲锋。
上百骑铁骑成锥形向营地北侧冲来。
傅彪拖着伤身指挥士卒向金骑兵涌去。
金骑兵掠过拒马,用长枪将拒马背后的宋兵刺倒,后续跑步跟上的义胜军步卒涌上前,快手快脚拔出拒马。
傅彪领兵顶上,挺起长矛一通猛刺,又将义胜军逼退。
金骑兵回马,隔着拒马和宋军互攻。
两军的弓弩均已报废,只能凭借长柄武器砍刺。
趁着这个当口,上百义胜军抬着长长的木排向前猛冲,巨大的撞击力将尖锐的拒马连根拔起,撞开了一个窟窿。
金将胡剌抓住机会,指挥骑兵三骑成排,向缺口猛冲。
宋兵长枪长棍齐齐刺来,胡剌抡起狼牙棒横扫,荡开枪棍,突开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