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骑兵无奈的还是那杆树枝,似一把张开的尖锐铁伞,铁伞遮蔽下,连步兵的脸都看不清楚,攻击更不知从何下手。
反而步兵手里的兵器,一寸长一寸险,骑兵就像闯进了长满荆棘的丛林中,连战马亦惊鸣不已。
骑兵队长见势不妙,一声唿哨,率兵冲出步兵阵。
待骑兵勒转马头,准备再次冲锋时,步兵早已一溜烟跑上山涧的陡坡之上,严阵以待。
……
山涧顶,种师闵、张思麒、方大宸等一众将官看得目瞪口呆。
山涧四周更是黑压压一大片,爬满了观摩的禁军士卒。
“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士兵听令的?又是从哪学来这奇怪的阵势?”
种师闵看得不可思议,不觉自言自语。
傅彪倒没那么紧张,笑呵呵道:“依俺看,沈兄弟不知又许了那些步兵什么好处了。”
种师闵扭头看过来:“老夫也给他们饷,为何没这么听话?”
“相公,您给的是例钱,他赏的是重金,份量不一般。乏驴岭一战,末将亲自看他一箱箱金银抬出来犒赏。”
种师闵惊讶:“他哪来那么多钱?”
“这个,属下也不知了。”
傅彪自己也得了一大锭黄金,自然不敢说实话。
金银虽贵重,在大宋却并不是流通货币,流通的多是小平钱,一折二折钱,也有当十钱,或者交子。金银多是拿来赏赐、馈赠或打造金银器皿。
沈放直接给士兵赏金银,这出手阔绰的,没哪个大宋将军敢攀比。
“他这树枝平平无奇,怎会如此厉害?”
“相公,您有所不知,这树枝是经过实战考验的,沈兄弟那支军队正是凭着树枝打败完颜活女最为精锐的三千铁骑!”
傅彪话一出口,一众将官惊得合不拢嘴。
张思麒讶然问:“当真?”
“千真万确!”傅彪脸上也变得迷离,“他是如何使唤得动那些厢兵的,俺也摸不着头脑。初次见那些厢兵时,没词形容……”
正在此时,侯勇突然大叫:“相公快看,骑兵败下阵来了!”
只见山涧下,十几骑骑兵狼狈后撤,步兵则像打了兴奋剂般,沿着山坡一路往下冲,口中狂吼不已。
整个山谷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数量相当的步兵竟然打败了骑兵,闻所未闻!
种师闵虽然年事已高,却跨着大步领着一众将士向山涧奔去。
来到跟前,却见沈放面前趴着一排二十余士兵,光着腚被抽得噼啪响。
“老子一再严令,全队听令行事,你们这些龟孙却擅自做主,破坏阵形,险些打败仗。”
“今日如是战场,你们小命早已交代到阎王爷那儿了!”
“若你们这帮赔钱货是我沈放的兵,老子今天就把你们脑袋拧下来当尿壶!”
沈放横眉竖眼,口中骂骂咧咧不止,竟然对胜仗非常不满。
方大宸愕然道:“沈统制,仅是演习而已,何必动怒?”
沈放拱了拱手,语气缓和道:“方将军,虽是演习,却也是为他日上战场取经。种置制使命我领兵出征,却不是闹着玩的,令行禁止,乃取胜之根本。”
方大宸有些尴尬道:“这些将士还未严格训练新阵势,有这般成绩已是不错了。”
“话是没错,可是骑兵是自家兄弟,没下死手。换成金人铁骑,不知死多少回了!”
沈放仍气愤不已,又对趴地上挨揍的士兵厉声道:“我大宋百万之军,为何总打败仗,回去缩进裤裆里好好想想!”
说罢,沈放又四周一拱手,洪声道:“我沈放治军,赏罚分明。步兵取胜,每人赏粳米五石。至于躺地下的怂货,止给半石当汤药钱,本属于他们的奖赏分给骑兵兄弟。散队后凭名册自去苍龙岭老营房,管我账簿郝郎中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