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愣了一刻,应道:“沈放确实是新入的西军。”
廖宏长叹一声:“廖宏是罪人,种相公战死之时,我也在杀熊岭。”
沈放何等人物,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个廖宏可能也是抛弃种师中的西军之一。
沈放上前两步,拍了拍廖宏身上黑漆漆的扎甲,替他将甲内衬衣拉正,动情道:“廖将军,种相公兵败责任不在你,也不在种相公。在于……大宋军队的指挥。”
沈放和眼前这个七尺男儿素昧生平,可对他的感情是真实的。
他要感谢廖宏给了他机会,在适当的时机,适当的人面前有机会宣扬他那套指挥权的理论。
当今的大宋王朝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赵宋官家用一百余年的怀柔政策收买了绝大多数官僚阶层,文臣武将至死都没人点燃这场风暴。
苟延喘息的南宋王朝并没有摆脱这种精神桎梏,让悲剧一演再演,而沈放当下正处于这个悲剧的中心。
对于沈放这样看透朝代更迭的历史老师,想让他为赵氏一族的私心陪葬,那是做梦!
沈放没有悲天悯人的胸怀,他为的是不能因为一句州官放火式的“黄袍加身”,就把自己当了赵宋的陪葬品。
目前他能力只有这么大,能管的也只有身边人,身边事。
自然而然,沈放又将他在种师闵、李若水面前宣扬过的指挥权理论重复了一遍,获得了满堂喝彩。
只是,其中有个人没有附和,连沈放这样的演讲天才都没能打动他。
……
谭初重新打开舆图,说道:“沈统制,你刚才说已派军攻打孟县,是否有把握攻下?”
“孟县我已派人反复侦查,只有五千金军,且疏于防范,拿下问题不大。”
“好!若是能拿下孟县,金军的优势可抵消一些。若是我军能有更多的战马,老夫自信有本事让金军灰头土脸退出平定军。”
沈放眼里燃起了光芒,问:“谭知军,请详细道来。”
说句实在话,小规模的战斗沈放能够驾驭,但是大规模的两军对垒,他确实没底气。
总不能拿数万军队当试验品吧。
谭初气定神闲道:“井陉道穿过平定军抵达寿县,这是唯一适合大队骑兵行军的道路。另外孟县西南有大梁山下有南关便道可通孟县。”
“若是手上兵力充足,可在井陉道及南关设关卡,逐次阻拦金骑兵入谷地。”
“若是骑兵达到两千人,可在孟县及平定军各置两营骑兵,机动作战,再次消耗金骑兵。”
“经过两轮抵抗,金兵士气、体力均已消耗大半,此时只要阻拦金人的辎重粮草,金军哪怕进入谷地,得不到补充也只能退兵。”
都统领潘诚接上话道:“到了此时,孟县和平定军只要坚壁清野,还有可能击杀金人骑兵于归途。”
谭初点点头,说道:“鉴于平定军与孟县相隔一百里,我提议两地各设行军司,另设一总司于承天寨,互通敌情。若作战方略有变,速速驰报。”
陈达、蒲义轩听了均点头。
岳飞盯着舆图看了半天,说道:“知军,若是两线作战,必要分主次,且总司设在后方的承天寨,相隔甚远,不利于传递军事,鹏举以为,当设总司于孟县或者平定军。”
“另外,兵法诡道也,金人骑兵行动快捷,设卡逐次阻敌还不如集中力量,歼敌一支。另一路待放进谷地后截敌退路围剿。”
沈放听后,赞同道:“我西军中除背嵬军是重甲骑兵外,另有轻甲骑兵两支,机动作战能力不输与金人。可作为截击主力。其余西军可由平定军统一指挥。”
谭初愣了愣,没想到沈放会主动把军权交给他。
沈放看出了谭初异样的眼神,说道:“谭知军,说到行军作战,山西军队更有经验。虽然西军在井陉道打了几场小胜仗,始终不如平定军这般终年对抗金军铁骑。”
“刚才我也在思考,潘将军等都有自己的管辖的军队,唯有岳鹏举只是个副将没带兵。”
“岳鹏举的治军能力我在真定府时已是信服。是以,沈放决定,将背嵬军、踏白军、游奕军以外的西军,交由鹏举指挥。”
沈放的举动令众人大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