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滴爷啊。”
李猛看着后院屋子,牙花子都快搓出火星子了。
面前五口大缸一溜排开,里面堆满粗盐和人体断肢。
“儿啊(孩儿他爹啊)。”
两名妇人抱着大缸,眼泪打湿胸前衣衫。
“头,怎么办?”
瘦猴小声问道。
“难办咯。”
李猛抓了抓头发,一脸苦恼,“本来以为肥虎这厮也就是强占妇人罢了。”
“没成想,这家伙竟然敢在城里做下杀人腌尸大案,这下可不是赔点银子就能过得去了。”
他说这里,猛拍大腿:
“我就说这厮为何如此拼命,就连县尊太爷的千金也敢不敬,原来是这样。”
“李头,老婆子求你了,一定要为我儿做主啊。”
抱缸哭诉的老妇忽的扑到李猛身前,好似枯枝一般的双手抱紧李猛的大腿就不放松。
声音嘶哑凄厉,常人听之无不落泪。
“王婆婆,人命大案,我一个三等捕快有什么用。”
李猛与瘦猴合力将老妇搀扶到一旁凳子上,“眼下这事情要看县尊大人如何做?”
“你不知道,这肥虎背景深厚,他和王都尉牵连颇深嘞。”
“王都尉?”
王婆婆口中喃喃,突地厉声叫嚷起来,“难道他有权有势,就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我儿子的命就这般轻贱吗!”
她枯瘦的双手不知从哪里爆发来的力量,死死抓住李猛的左手,混浊目光,让人不敢直视。
“王婆婆小声些,这事情可不敢声张,咱们先得小心行事。”
李猛慌忙安抚,“万一被王都尉先一步得到是杀人腌尸的消息,才真的没了希望。”
“李猛你这说的什么话?”
屋外,刘月娥已然怒极,“人命观天,难道我父会徇私枉法吗?”
“哎哟,小姐,小人没这个意思,只是这事情声张不得,王都尉的背景您也是知道的。”
李猛一脸苦笑,连连解释。
“您是县尊千金?”
王婆婆耳聪目明,听了个正着。
混浊眼睛中突地爆发一缕希望光彩,她噔噔几步奔到刘月娥近前,抓着她的衣襟,大声哀求:
“小姐,救苦救难的小姐,我儿命苦啊。”
“他生前跟我一起辛苦养鸡卖鸡,吃尽苦头。”
“死后也不得安宁,被人分尸,投入盐缸,您心肠慈悲,一定要帮帮老婆子啊。”
王婆婆被关在柴房待了好几天,身上满是污垢,这会儿一哭,鼻涕眼泪连同身上灰尘,一股脑儿抹到刘月娥裙角。
刘月娥见老妇一家如此悲惨遭遇,眼眶微红,几欲垂泪。
可她生来爱洁,见老妇一身腌臜,进退不得。
“王婆婆,快些请起,小姐急公好义,一定会在县尊面前,替你说话的。”
杨安将老妇搀扶起来,好生安慰,“逝者已矣,活的人总要活下去,您家中还有儿媳和小孙孙,还要靠您主持大局呢。”
“您要是哭坏了身子,他们可怎么办。”
“你…你是经常在老身处买鸡的杨书生?”
王婆婆泪眼婆娑,好不容易分辨出杨安模样。
“我是杨安。”
“王婆婆您可要多多保重啊。”
杨安声音温和,老妇听了,慌乱的心神慢慢安定下来。
她牢牢抓住杨安温暖的手,哀声说道:
“你是读书人,老身信你的。”
安抚下王婆婆之后,李猛等人上下忙活起来,雇了一辆大车,连同大缸在内,将残肢统统带走。
“杨安,你这次做的,唉,招惹下大麻烦了。”
李猛低声说道,“王都尉这人小气得很,肥虎的事情,只怕他会迁怒与你啊。”
“李叔莫慌,这事情有县尊和小姐出面,王都尉怪罪不下来。”
杨安出言宽慰。
“唉,兴许吧。”
李猛明显不信,可眼下木已成舟,他也无可奈何。
一行人脚步不停,没费多少时辰,就赶到了县衙。
刘月娥衣衫破损,被人瞧见了不好,于是和众人分别,从后门进了县衙。
分别前,她将杨安拉到偏僻处,柔声道谢:
“杨安,今天多谢你了。”
“你这衣服,我洗干净之后会还你的。”
说罢,不等杨安回答,三两步人影消失不见。
李猛押着大缸和王婆及其儿媳、孙儿,经过配房之时,他朝杨安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