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两指捏起她鬓边的柳絮:“今日我们有缘,不如,你就以……江边柳为题,赋诗一首送给我,如何?”
鱼幼薇冥想了不一会儿,就将一副栩栩如生的画面娓娓道来: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影铺秋水面,花落钓人头。
根老藏鱼窟,枝低系客舟。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星光仿佛从女孩的眼睛偷偷溜走,流进了温先生的眼中。
“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你小小的年纪,好才情,好才情啊!不如,我收你做我徒弟吧。如何?”
“你?”幼薇睁大了眼睛,满脸的好奇。
“不愿意吗?”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挠挠头,在袖间拿出一条上好的红纱帕子,“你不是很喜欢刚才的红纱吗?如果做我的徒弟,我就把这个送给你。”
“好!一言为定!”女孩欢快的接过红纱帕子,一会儿盖在头上,一会儿又小心翼翼的叠好收在袖中。
“小孩子不懂事,冲撞先生了。”幼薇的母亲上前赔罪似的。
“夫人哪里的话,能收到如此徒弟,是我的荣幸。”
“不知先生大名?”
“在下温庭筠,巧以作诗谋生路,闲暇时收几个学生来教,不值一提。”
“早知温先生大名。”幼薇母亲赶紧让抱着红纱帕子爱不释手的幼薇过来再三拜一拜:“还不快叫师父!”
女孩漫不经心的将帕子蒙在眼睛上,温先生的轮廓隔在火红的纱后,若隐若现。
“师父。”
“温郎!您怎么又跑到这后院来了!你不是答应我今天给我做一首词吗!说话不算话!”远远的竟传来红娘娇嗔的喊声。
幼薇竖直了耳朵,没错的,她听见过红娘的声音,就是这样娇滴滴的,喊得她一个女孩子浑身发麻。
怪不得男人都喜欢她,师父也是吗?
“那今日我便不多做打扰了,改日我再登门拜访。”说罢他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鱼幼薇又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我有师父了。”她朝阿娘笑笑,舞了舞爱不释手的红纱帕子。
“我看你是太喜欢这个帕子了吧,拜师还这么不认真,不懂事的丫头。”
“那有什么好认真的。”
“幼薇啊,”母亲语重心长,“他可是温先生,远近闻名的才子,能做他的徒弟,是你的荣幸,娘的身体不好,如果将来有个万一,这师父也好是个托付。”
“娘!说什么呢!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傻孩子。世界上没有两个人是永远不会分开的。”
“娘!”
“好了,娘不说了,洗衣吧。”
鱼幼薇将帕子再次叠好放回袖中,柳絮还在依依不舍的飘,却好像怎么都没有刚才好看了。
“温庭筠。”她轻轻的说着这个名字。
“臭丫头,是温先生。”母亲在一旁纠正。
偏要是“温庭筠”三个字,好像才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