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句可信度很低的话,但从初竹的嘴里说出来,他却觉得他一定不会死。除非她想杀他,否则天塌下来,她尚能为他顶着。
叶衍起身面向窗外,微风拂面,他缓缓笑道:“我当然不会死,因为我也有很多事要做,很多地方要去。”
此时的叶衍心里应该结出了花,她只能想到“少年难沧桑”几个字来形容,恰有一坛清酒,路遇随行之人,一剑斩尽春风,归来仍是少年。
今日二人确有几分坦诚相见的意味,但心中所想,亦是外人无法捉摸。
但叶衍已经逐渐对印象中的初竹改观,或者说选择了解,通过他自己的眼睛。
怎奈何花开三月,无人知是春三月。今年的春来得早,去得慢。
就在二人恰是欢喜,因初竹近日不能离开凌雪峰,不知苍穹派迎来不速之客。
南有双剑,西南破冰,东南清节。北有双雄,西北英勇,东北忠义。单有一位,可值得后人尊称一声祖师爷,不过已仙逝几载,只留得一位亲传弟子,鲜少人知。
然探月盯着眼前稚嫩的少年,手指微微发颤,回忆自觉涌上心头,甚至不知身旁人的呼唤,世上知道祖师爷遗徒的人不多,他占一个。
面前少年披着一件玄色斗篷,白衣薄唇,腰戴容臭,与清冷的苍穹山比起,竟更有隔世之感。
华洛默不作声,退后几步,抬手,便跑来一位弟子,上前与探月交谈。
“见过长老,无意叨扰,今日我等奉柳清歌庙主之意,彻查苍穹派细作。”他从怀里拿出一块印有日月同辉图案的玉令,呈递上前,“此为庙主玉令,请长老查验。”
探月接过那玉令,眼神却一直停驻在华洛的背影,而华洛此时也注意到,转过身来与他对视。
弟子见二人之间似有不和,说道:“这是安连庙的司官大人,华洛,担任此次搜查的主管人。”
探月半眯起眼细看多时,这才开口:“司官大人约莫十六七岁,竟能担任如此重位,实属后生可畏。”
闻言华洛微微皱眉,依旧一言不发,却暗暗往弟子方看了一眼。
弟子旋即说道:“长老谬赞,司官平日便比我等用功,自然担得起一职。不过长老若再不许我等搜查,可是要耽误了。”
苍穹派从没有什么外人搜查的规矩,况且现今掌门不在,大长老闭关,连初竹也禁足于峰,自然不能放外人进。
若是经了司马俨的允许,待他回来,探月定是要问他的责。
探月轻轻拿捏玉令,随手甩回原主,负手往身后万千弟子走去,喊道:“送客。”
华洛微微顿首,斜睨看去。
只听弟子汗颜劝道:“长老三思。这是庙主当着整个修真界下的令,包括贵派掌门司马俨在内,您这让我等难办啊。”
“怎么,你这话里的意思是我还要让着那群小毛孩?”探月居高临下,言语里的不屑毋庸置疑。
“不不……不敢,长老身份尊贵,只是今日……”
“那就退下!”探月一发狠,似乎周身的山都在震动,这一吼,终是令一直沉默的华洛有了些许神情变化。
华洛拦下欲要再言的弟子,对他点了点头,让他退回。
白衣袂起,携带一阵清冷的檀香扑面,比寒冬更冷的声音传来:“姚天昀,阻碍行事,拿下。”
“司官……”
“拿下。”
苍穹派门生施法开启禁制,安连庙弟子亦施法破解,局势一时由和转为滔声四起。
而“罪魁祸首”华洛伸了个懒腰,慵懒地走向树旁,恰这时注意到禁制内有一张熟悉的面庞,竟露出半分笑意。
原来是他,许久不见。
滔天的灵流缠绕一团,化作撼天动地的隆钟,浮动着寸寸土地。
探月站在队首,死死瞪着惬意的华洛,恶言道:“这黄毛小子,定要吃点苦头才懂什么叫尊卑有序。”
“龙啸,召来!”
随着一声怒吼,众人上空竟出现一条赤焰般的龙,它盘桓几许,忽地坠落在探月周身,一把剑便出现在他手中。他挽了朵剑花,便震出阵阵火焰般的剑气。
如此浩大声势,引得华洛也多看了几眼,众人皆是唏嘘不已,唯独他带有不屑。
一把龙啸罢了。
见安连庙的法术将要被压下,华洛起身踱步,手指捻着不知从哪揪的根草,眉间隐隐红光,再抬眼时已经眼露煞气。
他甩出那根草,柔软的草尖顷刻显露尖锐的锋芒,直往禁制而去。
“万象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