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不敢吗?!”华洛猛地吼道,却被一道灵流挣开了手。
“是夜雪长老!”
华洛退后几步,看着自己被灼伤的手,望着来人。
这才惊觉先前瞥见简辰逸的四瓣桃,竟未曾想起这是凌雪峰弟子的标志。
初竹将意识模糊的简辰逸推给寻青,其实方才有过一刹震惊,不曾想过再见华洛竟是这般场景。
数年前祭拜祖师爷二人曾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华洛未长开,不像现在秀气挺拔,也能见初生牛犊的气节。
但……
华洛又冷下脸来,唤道:“见过夜雪长老。”
“司官大远前来,就是为了寻我徒儿的麻烦?”初竹显然不吃礼仪彬彬这一套,将缘落放至身后。
弟子便又将目的讲述了一遍,并递上了庙主玉令。
初竹看也不看,只道:“想必司官明白,修真界从来没有一人独统的说法,五派之所以尊崇安连庙,是继承先祖的遗志,并非因强制弱。论实力,五派绝不输安连庙,安连庙同样应尊崇五派,并不是拿着玉令随意踏入五派境内,今日之过,若是声扬,对柳清歌会是怎样的指责,烦请司官回程,让她思虑再三。无掌门令,不可入内。”
华洛来这一趟吃了许多哑巴亏,心里早已是积火难耐,上前两步走至初竹身前,半眯起狐狸眼。
初竹望着这双眼睛总有些熟悉,又一时想不起。
华洛道:“听闻前几日苍穹山发生爆炸偷窃,抓获的那名嫌犯至今可有问出什么?”
苍穹派堆积的门生一一被赶了回去,只留下几名长老和数名大弟子,探月一边想着初竹能否应对,一边扯被人拉着的长袖。
探月怒瞪,骂道:“小兔崽子,松开你的手。”
待在身后的叶衍呆呆望着那边对峙的二人,更抓紧了几分,闷声道:“她会死吗?”
“谁?”探月扯回了褶皱的袖子,言语半是怒意。
“初雨韵。”叶衍抬眸,却是一片清明,半点不受波动,“她和那个人靠得那么近,要是他掏出一把刀,她就会死的。”
探月对叶衍的话半信半疑,说道:“你说这话,是想她死还是不想?”
眼下周围无人,均去护法修复被毁坏的禁制。正是如此,叶衍竟心生犹豫,良久不回。
方才不能让她死的暗示回荡在耳边,此刻却如禁言般难以启齿,叶倾羽啊,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叶衍动了动唇,眉头紧锁,将手心的伤坦露在探月眼前。
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在初竹几日的调养下已经结下了厚厚的痂,看着是骇人,探月不知他意在何处。
且听叶衍缓道:“我以前受过的伤比这大得多,更吓人,但从来都是草草止血包扎。实在疼到受不了,就脱了衣浸冰水,反反复复,没有三个月好不了,没人教我怎样才能不疼。”
他摸着手心早已不疼不痒的伤,却是捉摸不透的神色,眼里闪过复杂的眸光,似要寻找些飘渺的东西。继而道:“初竹不会,她不会拿着水和纱布乱了手脚,不会反复浸冷水。我的伤发痒,她便给我药膏,叮嘱我一日涂抹几次,可能很多人都是这样,但初竹会教我。放着不管就好,却从阎王爷手里救了我,她好像是有点不同,其实我宁愿信她无情无义,也不想去接近她的真性情,但我却因这般而桎梏,我一点也不想这样,但我就是不想她死,想让她在我眼前活着。”
知道这是错误的,是不被允许的,但我还是不想你死。
初竹的一言一行,何处不是相信透了叶衍?到底是信这般热血,还是信这般纯真,无人知晓。
不远处僵持的二人均为分散注意,初竹听这般疑问,心下发笑,强忍着拳头,道:“听闻……安连庙可真是耳听八方啊。”
相隔千里,短短几日便能传至,安连庙的眼线就差插在身边了吧。
华洛扯动嘴角,瞥见了不远处同样望着他的叶衍,微微抬手,浅笑道:“长老,我的耐心有限,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问第二遍。”
初竹避开他快要靠近的手,正是他被灼伤的那只手,一大片泛红,如今已有些红肿起泡。
华洛看着白嫩的手愈渐肿胀,默默叹气,只听初竹道:“安连庙也要管家事吗?”
华洛笑道:“一般家事好说,可既是涉及到战略图,就算不得家事了。那名嫌犯应当移交安连庙代审。”
“确实有几分道理。”抚摸玉佩的初竹缓慢转向叶衍的方向,跟了她一段日子,初见时瘦弱的身子也渐渐挺拔了。
华洛侧身想对上叶衍的目光,双原本停驻在他脸上的目光却转向了初竹,见叶衍信步走来,他便会心一笑,退至弟子队列。再往那边看去时,早已不见了昏沉的简辰逸,眼中不免划过一丝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