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叶衍挺意外初竹如此快就来了,但对她的眼红心突然抽了一下,好像过头了。
叶衍微张着口不知如何回答,伸出两指去逮着她另一只手。
届时旁边的门被拉开,走出睡眼惺忪的黑狐狸,却见前方有两对纠缠的手臂拦着。
局面一时陷入尴尬。
华洛这边看看,那边瞧瞧。
初竹——红了眼。
叶衍——受了伤。
在众目睽睽下,华洛不急不慢说道:“二位的雅兴之高,在下佩服。”
说着便遣散楼下一众愤愤不平之人,半是威胁半是假意。
在望到叶衍浑身无一完好之处华洛竟露出悲痛之色,躬身谢道:“夜雪长老将令良人交予我,小辈竟疏忽至此,在此谢罪。”
随即而来的是门被猛烈关上,倒让他吃了闭门羹,黑狐狸不再掩饰他的尖牙。
华洛心里窝火,方才见叶衍好手好脚还牵手,瞥到下方半死不活的领头。
旋即便有人请他允许带其救治。
哪知华洛只道:“把他丢柴房,夜雪萧流要他死,他就得死。”
房内二人对望,窗户大开透气,进了屋叶衍也不松手,尽管能感受到他的颤抖。
初竹原本的打算是直接去安连庙,若不是探月透露了叶衍的传话,她真不知道能不能在安连庙见到叶衍。
初竹连舒好几口气,眼眶有半分湿润,瞪着落入虎口还傻乎乎的叶衍。
那双眸子透着光,言语依旧冷淡:“有功夫底子不使,受一群人围殴你,你活腻了直说,我亦能了结你。”
“……”
“我要早看出来你是骗我的,我就不会救你,看着你被活活打死。”
“……”
“说话。”
眼睛尚还肿着,叶衍垂眸依旧可以看到她,沙哑地冒出几个音:“错了。”
初竹甩开他的手,冷道:“谁管你错没错。”
叶衍思考片刻,乐道:“你啊。”
是你冒着众长老的指责一心护我,是你许下承诺保我性命,是你越过长老与平民的沟渠来救我。
初竹,若这是真实的你,我亦抛自身性命于脑后。
初竹竟有些后怕,倘若探月没找到她,倘若她推迟了几日再走,叶衍这个蠢货白痴迟早被打死。
对着鼻青脸肿的叶衍,气也不能生,她咬咬牙闷道:“你怎么向我保证的,叶衍,你说你不会死,你会顾好自己。”
叶衍摸她的发顶,嘴角还淌着血,忍痛应道:“是。”
初竹又道:“你的作风倒让我见识了一番羊入虎口心甘情愿,不嫌命短就给我滚,无论聋了瞎了都别来我眼前晃。”
叶衍眯起眼,不觉她这话的威慑力,淡笑道:“好,听你的。”
此刻初竹并未察觉丝毫,行到桌前饮了水,瞥见叶衍还自顾自抱手笑,更气不打一处来。
从袖里甩给他一件物什,慢步向门外走去:“想我做事虽不顾细谨,怎也不曾料到某人宁可向他人求助也不对我开口。”
一顿之后,继续道:“罢了罢了,我眼拙看错了人,待我回派内闭关思过好了。”
叶衍这可不敢接“那行”、“听你的”这等话,笨拙接住了那个小瓶子,话在嘴边没说,就见初竹推门欲走。
闪过的第一个想法,不能让她走。
身体总比脑子快,等他回神那刻,自己已经拦腰抱起了一脚踏出门的初竹,单手发了狠将她抱至身前,他隔着二人的衣物布料紧紧贴着初竹的后背。
门外修身饮茶的华洛被突如其来的推门吓得差点打碎了杯盏,见来人初竹,笑未绽开,见她被人拦腰抱回,笑容僵了。
正要喝茶缓缓,又是突如其来的关门终是令他的杯盏打碎了。
望着一地的碎片,一位十七岁的少年叹道:“少年人好魄力。”
屋内堵在门口的二人紧紧依靠,碍于叶衍的伤痕累累,初竹无法找到值得下手处。
叶衍管不得会不会弄脏她,幸而手臂的伤不重,抱起一个她不在话下。
初竹感到埋在肩胛的脑袋一寸寸向前挪动,最终停留在了她的脸旁。呼吸扫得她紧了紧眉,奈何叶衍的另一只手臂锁住了肩膀,动也动不得。
“叶、叶衍……”
叶衍阖眼半晌,见初竹无从下手,瞄了眼手的伤势,吃吃笑了起来。
沉稳的笑声在耳边炸开,紧接着便是沙哑带着软糯的声线,一刻不停地侵占她。
“你好乖啊。”
握上宽厚大手的手一顿,初竹随即转头用余光瞥他。
叶衍靠在她肩上像睡着了,但手上的力不减少半分,寸寸发力,要揉进他的骨血。
大抵是察觉到她的注视,叶衍就着姿势靠近渐红的耳朵,轻声哄道:“我没骗你。”
初竹想到他这满身伤,立即驳道:“不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