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衍哼哼笑了两声,睁开一只眼捕捉初竹脸上的小表情,忽然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转向侧面,而他亦稍稍低头,吻她的鬓角。
平日初竹为人冷淡,害羞了也是,闷头不理人,一细看眼里的清明都成了红晕。
然叶衍此番更是,他故意松了几分力道想看初竹的反应,亦能轻松挣脱的力道初竹硬是呆呆傻站了良久,脸颊连着耳根爆红一片,任由如何咬唇也不肯理会叶衍。
只因是她今日主动寻来的,她才是羊入虎口心甘情愿。
见状,叶衍浮现几分笑意,使初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挑起她的下颌,又想要逗她几句,谁知初竹竟死闭上眼。
能把初竹治成这般,倘若只有这种方式,他愿他是第一个和唯一。
初竹死咬嘴唇,叶衍生怕她咬坏了,戏谑道:“你再不睁眼,我就又亲你了。”
身子微微一愣,初竹缓缓睁开眼来,眼睑艳红如霞,眸子湿得像两汪水池,睁眼恰巧滴落一滴泪。
正巧叶衍瞧见了那滴泪,猝然清醒,先前嬉闹的主意一去不返,他只知道又过头了,只好笨拙地把人拉进怀里哄着。
他在心里扇了自己无数巴掌,怎么能一时脑热就亲了,她可是夜雪萧流初竹,世人眼里高高在上的女子,他一莽夫,就算是天神来了也给不了他胆子这样做。
可他实在不知道怎样去表达了,他看不得初竹与别人有说有笑,看不得他被抛弃被置之不理,不想他一直是被救的那个。
就像他的四哥,他不想竭尽全力去对一个人好却又反被遗弃在不知处,到头来人财皆空,得不偿失。
这样对一个人的感情算是什么?
用亲情友情囊括似乎不太合理,是什么情呢?
叶衍用力抱紧,不想松手,渐渐湿了眼,迷茫又无措地问道:“初竹,我是不是喜欢你了?”
“你真的好好,我不想和你分开,想一辈子跟你一起。”
“你继续带着我好不好,我不想去安连庙,我不想死。”
赤裸又炙热真诚的告白像春夜的雨水,给以生机盎然,给以浩瀚星空。
好少年,好朝气。朦胧的眼里映出两片湖底,良久翻腾,晚春的悸动,初夏的心动。
叶衍箍住她的腰身,眼睫沾着泪珠,鼻尖蹭着红透的耳朵,呼出的热气一点点钻进微微发抖的初竹心窝里。
一旦有了开始,思念便如洪水泄出。
叶衍像个孩童嘟嘟囔囔念道:“初竹,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初竹倏地来了气力,手臂撑在二人中间,隔开二人过于亲密的举动。
红晕脸上挂着一滴泪,眼里却不再混浊,透露了叶衍最为疏离的陌生清冷。
初竹不免咬破了嘴唇,冒出一大颗血珠,抿唇染红了整片唇。
叶衍看向她时,她恰好抬头,近乎破碎的声色低道:“我会忘记的。”
叶衍一闪过空白,干涩地抓住她的肩膀,口未张泪已掉。
少年的心隐隐作痛,他将自己的心声袒露在外,得到的却是一句“我会忘记的”。
好像全身的伤加起来都抵不过这一句淡淡的话所带来的痛。
他像个闯了祸的孩子,手足无措地收拾残局,执拗地扳着初竹的肩头,抿唇强笑道:“是我哪里不好吗?我不会了,我都听你的,你别丢下我了,你不能忘记我。”
这到底是怎样异样的情感,剜得他苦不堪言,离了这个人就活不下去。
初竹强抿着唇,听着叶衍时隐时现的哽咽锁紧眉头,只是平淡说道:“我们是错的,是不能在一起的。叶衍,你见识的人少,我对你好几分,自然你会错意,可我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在我这里,你不是特例。”
叶衍不肯松手,委屈憋红的眼睛盯着恢复平静的眼眸。
“我多次救下你,部分出于怜惜之情,更多的是你身上所存的疑点诸多。我的行动从不盲目,换言之,包括这次,都是出于对你应该的保护。”
“之前的种种行为可能让你误解了,我向你道歉,抱……”
“我不信。”
叶衍睁着通红的双眼,泪光闪烁,注视着初竹波澜不惊的面容,直觉告诉他,初竹在撒谎。
初竹第一次对他说这么多话,刺得他心痛。
被打断的初竹也不恼,暗暗捏紧了手,只听叶衍道:“你之前说,想要我留在凌雪峰。”
她亦接道:“是我问你,不是我要求你。”
叶衍捏着她的下颌,企图与其对视,奈何初竹一把打落他的手。
徒留黯淡一片,闷声道:“你还说过,我是你的人。”
“打住,”初竹伸出手指点上叶衍的额头,将他推离更远,“我何时说过?”
叶衍委屈极了,喃道:“长老他们来抓我那时。”
初竹无奈道:“我是这样说的吗,你每日想这种倒来劲。”
“不管,”叶衍扑上去抱紧她,带着鼻音撒泼道,“不可以,不行,不能。我不让你走。”
初竹任由他抱着,不挣扎挣脱,今日过后,这些会如云烟消失的。
她沉声道:“我不走,我会把你安然无恙送到安连庙,仅此而已。”
初竹心知他们过了可以随意放肆的年纪,今后的每一步都需沉着冷静。
既没那种心思,就不能给人希望。
叶衍因她而入修真界,不能因她久在修真界,只有全身而退,只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