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池傲从未来过梅山角斗场,这原是奴隶为取悦客人的把戏,没落后便成了荒地。而他对这里的初印象便是很大,大概是他跑过的五个操练场那么大。
那叶衍就盘坐在中央,面前悬着一柄黑剑,看样子似乎是在养剑。
他到了不过一瞬,叶衍便睁开眼,见来者是他,反倒松了口气般放柔了先前紧张的眉眼。
“看见是我,害怕了?”殷池傲也坐下,嘲讽他。
叶衍并没有点头摇头,只笑,那笑让殷池傲不爽到了极点,骂道:“吃里扒外的狗腿子,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狗奸细。”
并没有殷池傲料想中二人大打出手,叶衍敛了笑,神情却是张扬:“要不你下去换个人吧。”
“我怕我把握不住分寸伤了你。”
旋即一阵阵火光炸裂,台下的华洛捂住双眼,他隔得太远听不清两人谈话,但依稀间可辨殷池傲的怒意以及叶衍的……乐意。
他抱着手也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紧盯场上二人的撕打。
独生是长什么样呢?
华洛尽力压制住体内澎湃的冲动,让到一边,独自调息。
待到殷池傲持剑跳出扬起的风尘堆,趁着空隙,默念剑诀,向下挥了二十道斩击。而叶衍身在风尘,不见动静。
斩击落下,角斗场发出巨大声响,地面似乎被斩出了一个大洞,殷池傲落在不远处,静静看风尘散去,眼里满是不屑,清节在他手中,犹如一条蛰伏的青蛇。
从尘中如迅雷般爬行出一条黑蛇,殷池傲略惊愕,一看,是一条鞭子。
便在他这点分心下,鞭子缠住了他的剑身,一扯,殷池傲挽着剑花挣脱吟浑。而下一刻毫发无伤的叶衍便猛冲向他,殷池傲并不讶异,跳到他背后,直攻他要害。
可惜吟浑真如那蛇灵活,叶衍一挥,人且背对他,挡了这边的鞭,却又缠上了持剑的手臂。叶衍见状伸展开手臂,殷池傲随之,见主动权被叶衍夺去,他心下有些不妙。可叶衍也是个地摊赖皮,奋力一扯将殷池傲一路扯到这边,另一只空闲的手则聚起魔气,眼里全然云淡风轻,只见殷池傲将剑甩向半空,从背后掏出折扇向叶衍丢去,嘴里念着剑诀,清节与折扇便直直朝叶衍飞去。他则借助吟浑,用力蹬向它,借力翻了几个空翻,挣脱了它。
这边叶衍打散了折扇,散成几片落在地,清节召回,两人不分伯仲,但殷池傲却愈加乐在其中,又是不由分说往上冲。
吟浑在叶衍手中如同成了精的灵蛇,仿佛一个眼神,吟浑便能心领意会,旋即缠绕。
如惊雷,如雨歇,华洛恰好想到这四个字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对决,以温文尔雅的清节进攻,以暴戾阴郁的吟浑为守,难分胜负。
正是此刻,叶衍的防守微微松懈,露出了腰腹,华洛注意到了,殷池傲自然也不会放过绝佳进攻机会,举起剑狠狠一砍。
但叶衍同样是狐狸,他们二人都想不到吟浑会有分身,此刻叶衍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望着面前错愕到呆愣的殷池傲,他的腰被吟浑缠死了,剑也被缠死了。
“得罪了。”
叶衍笑着把手一掀,殷池傲被猛地甩出了角斗场,重重摔落在地,啃了一嘴的泥。
他爬起来正有不服要冲上去再打,可周围早已被叶衍下了结界,上了一回场上的人不可再上,他只好憋着怨气,臭骂一通,愤懑下去。
山腰等着的人见他们下来,又见殷池傲浑身灰扑扑,一路还伴随着问候叶衍的话语,心下自然明白了,又坐回去运功了。
“我还傻呵呵等着他召独生,没成想竟然有两把吟浑。”吃了瘪的殷池傲一股脑朝司马俨倾吐为快,司马俨配合着他小小骂了几句。
华洛朗声道:“众僚,方才见了一场对决,叶衍的确不是个小角色,之后与他对决的人一定要细微,尽量直攻他要害,避免后续精力被分散。”
“我去试试。”常安举手道,便随华洛上了山。
他走后,一旁静默的明轩逸忽然找到司马俨,神色凝重,道:“司马掌门,叶衍只停留三日,胜一场归一卷,那就是说起码要有七个能胜他的人。”
司马俨点头,示意他继续。
他掰着手指头,沉声道:“你与扶荀风对上他的胜率超过一半,在对独生不知情的情况下,我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华洛算一个能与他抗衡的人,再算上赶路的夏侯炳,勉强算也才五个人,别提胜不胜了。”
司马俨微微蹙眉:“也是,老一辈的人不会参与,安连庙又留着大部分主将无法前来,有些许棘手了。”
明轩逸苦笑道:“要说修真界高手居多,可真到了用人之时,反倒束手无策了。”
相顾无言片刻,司马俨忽然说道:“如果能从安连庙底下借来顾渊与扶余之,再请尘泽缘出山,兴许有转机。”
顾渊三把灵器在身,灵力旺盛。扶余之自创心法,造诣颇丰。尘泽缘早前深陷与魔族勾结一事,此番也可自证清白。
“还差一位,”靠在石柱的扶荀风望向司马俨,淡淡开口,“初竹。”
常安虽是小将,也算拖延了些许,只不过被打得有些惨烈,一下场便被送去疗伤。
华洛一到山腰便被拉去商讨,此刻他们的话题从何人出战变为了殷池傲提出的如何使独生现身。
硬凑进来的白洛桑提出:“派个强点的去不就行了。”
却立即遭到了驳回,明轩逸解释道:“现今凑人就是一大难题,若是派强的去试水,白白浪费了机会。”
殷池傲灵光乍现,拍手道:“派个强但是胜算甚微的去。”
扶荀风疑道:“强为何没有胜算?”
殷池傲撇眉:“不是没有,是难有。独生一出,面临的全是未知,这就要看如何应变了,能截取情报又不会被打得很惨,后面上场的人就能稳定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