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洛梅想也不想,就笃定文广堂考校女子中的头名肯定是自家墨儿,没有悬念。
……
竹影轩。
墨影刚端着碗药汤过来院落,便见早晨的日头正晴,阳光洒在鹅卵石上,庭院里的草木苍翠欲滴。
而二公子坐在石桌前,手里捏着毛笔在张宣纸上书写着什么。
墨影轻声道:“二公子,很快就要去学堂了,赶紧把药喝了去坐马车吧。”
谢易书却看也不看,让他先放在石桌上。
他神情专注温润,又透着说不出来的坚毅清骨,“等会再喝,今日表妹便要考校了,我再多写一些,表妹看了万一派得上用场了呢。”
他虽不知表妹为何会跟周子期下孤注,夸口要考第一。
但他莫名的就是很相信她。
表妹虽然性子变得不太一样了,但他却越来越难从她身上移开目光。
不管她要做什么,他都会相信她支持她。
谢易书说完,又继续书写着,眉眼如画,温润而泽。
墨影实在是找不出世间还有比公子还要更温柔的人了。
想到表小姐,墨影说不出来的不忿,“二公子,你就是人太好了,你写了这么多,也不见表姑娘有多感激。说不定她连看都不看一眼,你又何苦一笔一划的煞费苦心呢?”
“就算她不看,我也会写。”
谢易书不顾他的相劝,继续在树下温沉地写着。
墨影无法了,只能在一旁等候着。
这时,外面有小厮跑来传口风,墨影听了就变了脸色。
他惶恐不安地看向谢易书,“二公子,小姐她跑去找夫人告状了。”
“夫人说……要把公子的通房丫鬟叫过去盘问。”
谢易书持笔的动作一顿,眸色淡漠。
“我知道了。”
马车又停在谢府门口石狮那等候着,马夫困得两眼惺忪。
阮凝玉刚走出来,便见墨影悄悄上前,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他给她塞了一张纸。
“表姑娘,这是二公子让我转交给你的。”
阮凝玉拆开薄薄的宣纸,便看到了上面少年清雅灵秀的字,写着今日考校的要点。
写得满满一张,丝毫找不出一个略显敷衍潦草的字。
阮凝玉拿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墨影又道:“二公子说,表姑娘只管放心去考,做你想做的事。”
“公子还说,他只是尽兄长对表妹的关心,希望表姑娘考校考个好名次,他的目的是纯粹的,天地可鉴,绝无男女之情,还请表姑娘切勿多想,大可安心。”
“二公子说,这是他欠表姑娘的。”
欠?
阮凝玉睫毛微动,黛眉也如湖面生了涟漪。
欠她什么?谢易书为何要说欠她?
墨影说完,便赶忙离开了,怕其他人发现谢易书与她有来往牵扯。
阮凝玉这时看过去,便见谢易书避开了她的目光,这位一身蓝色锦缎袍子的少年踏上了马车,旋即放下了帘子。
她刚想移开目光时,就在这时,她便发现不远处停了一道雪色身影。
看见地面那双金贵的乌靴,阮凝玉往上看,便望进了男人那双渊深如晦的眼。
谢凌他亲眼看见了谢易书的小厮给她传递东西,而她又用手接过的画面。
阮凝玉眼皮突突地跳。
然而,谢凌只是平静地扫过了她一眼,便也跟着入了马车。
阮凝玉微怔。
她忘了,谢凌跟谢易书是坐同一辆马车去的文广堂。
阮凝玉默默将二表哥的那张纸放在袖子里。
她忽然觉得,近来谢凌的底线是越来越低了。
实在不像那位古板又墨守成规的首辅大人。
她又想到外祖母昨夜给谢凌送去的那些名门闺秀的画像。
虽然她将许清瑶的画像藏在了最底下,但或许谢凌会因为没看到许清瑶,而刻意在里面翻找。
若他看到了许清瑶那幅画,肯定会爱不释手地看好几遍吧。
她也看了那幅画。
画师手艺高超,将许清瑶的眉眼画得惟妙惟肖。
许清瑶生得虽不是很攻击眼球的美,但却像淡远幽静的碧水青山。
阮凝玉突然觉得好笑,谢凌喜欢许清瑶的话,那么她藏了画像又有何用。
她垂眼,该从别的法子入手。
阮凝玉转身,也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