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沉默一二,大牛说道:“去敬山村。”
见此,张冲连忙说道:“我出村的时候,族长说白哥已经性命无忧,只是还会昏迷一段时间。”
“出发。”
大牛平静道,但张冲听得出来,平静下露着的是不容迟疑。
一脚踩灭渐旺的柴火,确认不会留下隐患后,张冲急急跟着大牛前往了敬山村。
大牛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不由得的想起了一些事情,竟是将心里的沉默都短暂的压了下去。
水火无情,懂的人自然懂。
就像是那场山火,让数千亩山林化作一片焦土。
世界上恐怕只有两个人知道那场山火源自何因,不是天雷也不是地火,而是一根小小的,自以为的已经熄灭的火柴。
……
踏着星辉,两人在黑夜中悄然赶路,直到看见远处的点点烛光,这才放慢脚步,去看了一眼烛光所在村庄的模样。
村子给人第一眼的感觉便是古老。村头右手边矗立着一块石碑,有许多规规矩矩的白色小字写在它那黑色的背景上,除了最上面两个尚未被时光完全斑驳的大字,还能依稀辨认出是“敬山”两字,其余的早已被风雨侵蚀的风光不在;左手边,那堵半截子插在土里,露出另半截的断壁残垣,隐约还能瞧见一些尚未褪去的颜色,身前似是一幅颇为艳丽的壁画,或许也在许多年前,受着来来往往的人的赞赏。
没有多想,大牛看了一眼张冲,后者便上前领路,两个人保持着沉默,悄悄的、慢慢地走进了这个尚未去掉白绫的村子,有那么一瞬间,阴风阵阵。
看着四平八稳、安安静静的躺在木板上的小白,大牛伸出右手食指,微弯后将其放在小白红鼻下,气若游丝,手指沉默着收回。
一人一猿相处时间不久,可两人心血交融,如今又相距极近,那份深藏心里的悸动自然变得格外猛烈,像是烈火烫酒。
转头看向四周,有些妇人眼眶红肿,神色萎靡,自然不是因为小白,而是因为与枕边人阴阳相隔,三日里一直以泪洗面,腹里不曾落有一点水食。
人命如草芥,很轻很轻。一把刀、一根叉,或是一碗水都能令其随风而断。
逝者已逝,言语无用。
所以大牛没有说话,也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开口。
但空气中的寂然,还是让他再次感受到了生命之重,是的,生命很重,因为他是活着的,而活着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好好的活着。
就像是很多次这样的时候,大牛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必须如此,方能心安一些。
于是他转身离去,走近了那高挂着白绫的灵堂,沉默不语,一揖到底,恭敬的点上三根香,持晚辈礼,轻轻的磕头三次。
死者为大。
最后,大牛找到了族长,留下了十六块灵玉,颜色青翠欲滴。
他想,这大概就是他唯一能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