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青哭哭啼啼回到家中,卢老爷见了大吃一惊,自己这孙子心比天高,人比神傲,长这么大以来就没这么哭过,谁能惹得了他?
福伯道明缘由,卢老爷讶异道:“卢青虽然不是什么大家,但这几十年来也一直精学围棋,一局都没有赢过,还都是执黑先手,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说到这里,卢老爷想起一事,忙说道:“那说不定我卢家还要有求于他,老福,你去找一下家里那几个老头子,去会一会天寻那娃娃,看看他究竟有几分本事。”
“是,老爷。”福伯领命,悄悄退去。
卢老爷一拍孙子肩膀,大声道:“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再叽叽歪歪的就给我滚出去!”
卢青对老爷子是又爱又怕,当下一个哆嗦,眼泪生生止住。
……
春和景明,古城内的一切还都是那么熟悉,带着千年的积淀,厚重且充满历史,让大牛和小白一边吃着人参,一边感慨着。
人参年份不低,一般武者得到后会卖掉,然后再换钱买丹药,因为人参本身的味道和力量实在难言,普通武者无法消化。但大牛和小白不同,一个是向死而生的体修,一个是纯粹的凶兽。
上了年份的老参很有嚼劲,尤其是千年年份的,嚼的大牛腮帮子生疼,小白要好很多,因为他的牙口不是一般好,但千年人参的精华实在太多,吃完一根后他便躺在地上,不一会儿便呼呼睡去。
看了看小白,大牛眼里满是艳羡,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修行是这个样子,那武者也未必太无聊了一些吧。
苍天给了人智慧,所以生而为人,应该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像在一个静谧的夜里仰望星空,就像行走在古道上,不问归期,不问多远,就像来京安古城的第一天闭眼听雨。
“这才是人。”大牛感慨道。
话音刚落,他看见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坐在他右边,因为小白在他的左边睡觉,呼呼的,没有一点顾忌,似乎这里不是荒人古城,而是他熟悉的雨林。
“我叫岚瑟,一般人称呼我岚老爷,熟悉的人爱叫我老瑟。”东城头的微风吹过,白发苍苍的岚瑟大师这般说到。
大牛晃了晃腿,笑道:“后生天寻见过前辈。”
岚瑟大师笑道:“你倒是不拘谨一些,比卢青那小子强多了。”
听见这句话,大牛起身行礼,因为他猜测这位高深莫测的老者应该是卢家大少爷的围棋师父,而他和卢青平辈,理应行一大礼。
岚瑟大师平静受礼,笑呵呵道:“年轻人不经夸,头一次见面就算了,以后繁文缛节就免了吧,老夫不喜欢。”
大牛点头,说道:“前辈性情中人。”
岚瑟大师笑而不语,只是伸出右手放在虚空,唤出一方棋盘,材质似木非木,似玉非玉,反而像是被一层糖浆一般的东西裹着,看着很有味道。
岚瑟大师伸手道:“请。”
这里的请不是一路客套话,而是“你先手”的意思,大牛听后,拿过了白棋,而白棋后手。
岚瑟大师轻哦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捏起一枚黑子,稳如磐石的落在棋盘正中的天元位上,先手占据天时地利。
大牛摸起一枚白子,入手冰凉滑润,似似是在冰水中浸泡多日的玉石打磨而成,手感极佳,隐隐能平稳人的心气。
棋手交错,岚瑟大师问道:“不知方便告知师出何处否?你这定式落法传承古老,与我这一门传承颇有几分相似,说不定还是一家人。”
大牛坐的笔直,慢慢说道:“小子棋道无师承,只是早些年读过一些书,只能算粗略知晓一二下法,难登大雅之堂。”
棋盘上落子十数,黑子围成一堵城墙,将白子分割成两半,首尾难以想通,而黑子已有小龙一截龙身的端倪,攻势初成。
“过谦了。”岚瑟大师悠悠到,“虽然落子不过十数,但也能以小见大,窥见不少东西,比卢青强了不止三段。”
段数,这是划分围棋手的一个标准,从一到十,共十段。
而居周熙昨日所说,卢青是五段棋手,在他那个年岁里,已经算是个中翘楚,须知一段一重天,越往后,每一段的实力水平天差地别,往往十年都难晋升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