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面色一滞,这水囊袋子是否云岚所绣,他倒是不知,可这用水囊暖身倒是乌龙一场。
他一时冲动性急,以为年世兰大闹养心殿,驳斥皇上上谕,会被罚跪在殿外,想着如今风雪交加,他送些桂花酒也好叫她暖身。
没曾想自己赶往,却撞见了她与皇上两情缱绻恩爱的画面,这叫他尴尬又失落,眼下怎好承认自己的过失与失败。
“哟,便就这么舍不得了?罢了,本宫也不稀罕了。”
年世兰本是玩笑一句,只是话说出口,她倒当真有几分道不明的气恼别扭了,抿唇又将怀中的水囊甩给了弘历。
却不想又砸中了他的肩头,他轻嗞一声,年世兰这才惊觉,定是方才那暖水炉把弘历砸伤了,她蹙眉望着他肩颈处的衣料破损,似有淡淡血痕,没想到她这一下竟如此重,她心下懊悔满脸忧惶。
而弘历只是一副水波不兴的样子,又将水囊放回了年世兰怀中:
“娘娘,弘历并非此意......”
“赵喜。”年世兰不待回应他的话,只冷声喊来了附近的赵喜,
“你那药膏可还随身带着?快给四阿哥瞧瞧上些药......罢了罢了,外头天寒,还是早些回宫,叫云岚给你好生上药,这几日让她好生伺候着,千万别沾水。”
年世兰心头又烦躁了起来,弘历越是待她处处退让纵容,她越是难以心安。
“娘娘,这只是小伤而已,娘娘不必介意,比起......皇阿玛,弘历只能为娘娘做些微末的事罢了。”
弘历垂眸,神情渐渐沉静下去,一整晚让他低落怅然的症结就这么摊开了。
当他看到他们夫妻情深的模样,那一刻弘历只觉自己的心一丝一毫冷下去,似乎被千年玄冰紧紧压着。寒冷又无力,让他透不过气来。
年世兰心头蓦然一紧,这是弘历第一次直言提起三人的关系。
从前他或许是不敢提不想提,如今这明目张胆地同自己说出此事,他又想从自己口中听见什么答案呢?
自从圆明园回来,自己利用他又引诱他,以弘历的心思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她这一时又心乱如麻了起来。
“你既受伤了,便早些回宫吧,天色不早,本宫先行了。”
弘历盯着自己的眸光深沉犀利,仿佛有意要窥探自己心中所想,不给自己掩饰的机会。
年世兰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敛起慌乱的神情,转身离去了。
瞧着年世兰衣角翻飞慌乱的背影,弘历唇角是一丝意味深长又释然的笑意。
“别苦中作乐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严禄悄声从高处落下现身,雪夜风声干扰,为防万一,严禄早早潜伏屋顶,四下远望。
“苦?”
弘历无心应对,转身步入风雪。若是从前,年世兰面对自己此番试探的话,她必定是出言警告自己认清身份,而如今她却慌乱地闪避这个问题。
“娘娘,再等一下。”
弘历眸子里是风雪下细碎的天光,流光涌动间分明带着明媚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