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恪没想到皇上会将问题抛给他。
他心里发苦、嘴里发干,脑子里轰轰乱响。往日的智谋应变都消失不见,整个人仿佛凝固了。
皇上也没指望他说什么,无非就是冤枉、忠君……
他不想听这个。
皇上叹了口气,幽幽说道:“程洪既然弹劾傅卿,又是死谏,朕,就不能不给程洪一个交代,给诸位大臣和彭、禹两州百姓一个交代。”
他直起身,扬声唤道:“来人。”
两侧带刀侍卫齐齐拱手一礼,“在!”
“除去傅恪衣冠,押入刑部大牢候审。”
两侍卫上前,除掉傅恪冠带裳履,朝他伸手示意,“傅大人,请。”
下了刑部大牢,他能出来的机会,就不多了。
傅恪颤颤巍巍从地上爬了好几下,才终于爬了起来,被侍卫一左一右挟着手臂,押了出去。
只是傅恪为本朝一品大员,程洪所弹劾之事又太过骇人听闻,皇上便命刑部、大理寺和督察院三司会审,元宵节前将事情查清。
瀛王跪在地上,汗出如浆。
在听到父皇将结案时间定在元宵节前时,几不可见轻轻吁了口气。
时间短,案子就查不了那么彻底。
说明父皇只想处置傅恪一人,对他,应该是暂时没有动作了。
一场大朝会,以傅恪被押入狱仓促结束。
那份歌功颂德、粉饰太平的圣旨没有宣读。
任谁都知道,这四五个月,大梁不止朝堂之上不安稳,民间百姓也是过得水深火热。
这样一份圣旨颁出去,跟直接打皇上和朝臣的脸没什么区别。
皇上被抬回清心阁。
不等落辇,皇上立刻吩咐道:“将清心阁看好,无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靠近一步。抗旨不遵者,杀!”
众侍卫哄然应喏。
皇上抬手一招,一个影子般的人无声出现在殿内,单膝跪地拱手一礼,“主子。”
皇上轻轻咳了几声道:“传朕旨意,宣谢翊进宫。”
赵庸连忙应是,出去传旨,并随手将门关上。
皇上对那影卫低语几句,影卫低声应是,转身离开。
赵庸回到殿内,轻声问道:“皇上,要不要躺着歇歇?”
皇上抬起手,轻轻摆了摆。刚要说什么,嗓子一痒,突然就是一阵咳嗽,直咳得满脸通红,直不起腰。
等他终于停下咳嗽,手里的帕子上已经兜了一帕子鲜血。
赵庸一看,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哀声唤道:“主子……”
皇上将帕子递给赵庸,无力说道:“烧了,别被人看到。”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此毒虽解,却已经伤了根本。
他恐怕,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
方才在朝堂上,他虽然放过了老二,但看老二的样子,不像是会就此罢休。
太子已经“死”了,若再把老二杀了、或是废了,只留下两个未成年的皇子,他又行将就木,势必会引起朝中人心浮动、乱象横生。
到时,朝纲不稳、国祚难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