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家的小孩子,别掺和了,你这娃娃先管好自己吧”一个围观的大娘,好心的算说着白明月。
她又上前走了几步,帮菱花整理了下衣服,叹了一口气劝解:
“女娃都是这种命,嫁过去了,摆脱你那黑心的爹,和这后生生个娃,一辈子也就过来了。”
大娘看着似曾相识的画面,唤醒了记忆力遥远的回忆,当初自己也是家里欠了债还不起,拿自己抵了债。
嫁也就嫁了,这世道哪有穷苦人家女娃的好日子。
这不,一转眼自己都半截身子入了土了,一辈子将就着也就过的八九不离十了。
“大娘,这生身父母还能卖子女两次么?生了一次,卖两次?哪里还有活路。”菱花拉着大娘的手哭的涕泗横流。
她想起了自己早亡的娘,心里越发的酸涩苦楚。
娘去世自己才不过八九岁,靠着村里接济,自己做点绣活,卖点蔬果过活,才长到如今。
谁成想那早抛家弃子的爹又冒了出来,连连卖了自己两次。
这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怎的就没有活路可以走。
“姑娘,这后生看着身强力壮的,以后有好日子呢,你嫁过去,生个娃,日子就有奔头了。”
大娘怕惹麻烦抽回了自己的手。这几十年的生活磨难,已让她觉得事情本应如此。
她虽怜惜菱花,但觉得菱花也应该如同她一般认了命。
这天下穷苦人家的女子,谁不是这样过活?咬碎了牙肚子里咽下去就行了。
当初谁不是拼了命的反抗,但怎能抗争的过命运。
“大娘,这不是我的错,不该我担着呀。”
菱花看着大娘甩开了自己的手,最后一点温暖也抽离了,万念俱灰不管不顾的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痛哭起了。
“你嫁了我,我只会好生待你,你若是再不识趣,那就休怪我把你卖到窑子里。”贼眉鼠眼的后生骂骂咧咧的。
一个佝偻背的老年男子,用自己手里的拐杖戳了一下大娘的背,吓得大娘一激灵。
“你这婆娘,在这看啥热闹,赶紧回家干活去。”
大娘见自家男人开了,慌慌张张的腿离了人群。
她的背影愈发的萧瑟,单薄的如同那个也曾经奋力反抗的,年少的女孩。
如同她反抗之后遍体鳞伤,妥协着被塞进花轿的背影。
大娘或许永远看不到自己的背影,自然也再也想不起那个与命运抗争的自己。
周围看热闹的人聚聚散散,大多数人似乎觉得习以为常,这种热闹时常有,看了看便忙自己的事情了。
人群散散合合,再也没有人与菱花搭过一句话。
“她欠你多少钱?”白明月鼓起勇气,抬着下巴,手插着腰问着那贼眉鼠眼的孙铁柱。
“你看看你自己的麻布衣裳,告诉你你也出不起。”孙铁柱觉得眼前的小女孩黑乎乎的瘦巴巴的,唯有眼睛大而明亮。
“财不外露,你怎知道我就没钱?”白明月不服气的皱了皱鼻子。
“四块银元,你出的起么?”孙铁柱颇为不屑,他的耐心已经饱和了。
上前禁锢住菱花,用手里的绳子准备把她绑起来。菱花拼命的挣扎,力量悬殊,也挣不脱。
“你这臭婆娘,竟然咬我!”孙铁柱反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菱花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只觉得眼冒金星,浑身疼痛。
白明月在刚才推搡中也坐在了地上,她爬了起来,从兜里摸了四块银元,刚才梁文蕴给了她五块。
白明月心里庆幸着,幸好够,不然这可咋办。
“给你给你,你这人心也太狠了,简直令人发指。”白明月把钱扔给了孙铁柱。
孙铁柱愣了一下,就把钱捡了起来,并没有把卖身契给白明月的意思。
“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些钱,现在涨价了,我总不能一点利都不赚吧,一块银元的利。我才能把这身契给你。”
孙铁柱抱着胳膊,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白明月气急了,把最后一块银元扔在了孙铁柱的脸上。
“你这野丫头还有几个钱呢”孙铁柱心里乐滋滋的,想着这女子两个银元买来的,这转来转去,竟然能赚个六七个银元。
梁文蕴实在看不下去了,心里暗骂明月是有勇无谋的莽夫。
“这诸位都是见证,本钱和利息这小女孩都付了,你这还想赖账?”
梁文蕴看着那男子似是打算反悔,只得挺身而出。
“你多管啥闲……”孙铁柱转身看到了梁文蕴,不由得把事字吞咽了。
只见走来出声的这位公子身着藏蓝色西服,看着非富即贵。
孙铁柱自是最会察言观色的,这打扮是省城官老爷家少爷们时兴的。看来是个不能惹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