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再提往事,左不过都是命运愚弄,卑微可怜罢了。”姚黄喝了一杯酒,哑然失笑。
“魏紫,你去东大街什锦如意铺子买些蜜饯回来吧,想着待会喝药吃些,就没那么苦了。”穆夫人看了姚黄一眼,转头浅笑着看向魏紫。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魏紫没有迟疑,应下来边起身离开了。
“小姐啊,你看,魏紫啊,真的是有福气的。”姚黄望着魏紫的背影,怅然神伤。
穆夫人,不言语,盯着手里的照片,久久不能回神。
姚黄见状不由得冷笑起来:“小姐啊,有些人是天生一副桃花眼,任是看谁都痴情。”
说完,开始大笑起来,逐渐哭笑不得,开始剧烈的咳嗽,整个人开始打冷战,姚黄依旧笑着,远远看着犹如骤雨初歇后,枝头抖动的家雀,无家可归,枯枝将断。
良久之后,姚黄渐趋平复,望着林夫人,努力的抿起嘴角上扬,似笑非笑,满脸凄凉。
人转迢迢路转长,无处话凄凉。
“小姐啊,其实你早就明了了一切,只是你的骄傲让你不愿直视,我其实谁都不怨,只恨命运捉弄,只恨自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小姐啊,这辈子吃斋念佛二十余年,下辈子我会投个好胎吧。”姚黄目光空洞,遥看远方。
“你……”穆夫人指着姚黄的手有些发抖,或许是被戳穿的羞愤,又或许单纯的精力不济吧。
“小姐啊,你放心,我有思量,少白和清柠就托付给你了。如今,我也是看清了,什么爹娘手足,女孩子的命终究抵不过香火传承。”姚黄这一生,大概惨败在亲娘手里。
活了大半辈子,才看明白,娘眼里从来没有自己,左不过把自己当做一颗生财树,摇来摇去。
六岁被卖到林府成了粗使丫头,她永远记得那个冬天,凛冽的风,彻骨的寒。
大概是个大寒节气,听院里的王阿婆说的,大寒是最冷的一天,冷的骨头冻上了睡觉时可不能弯,不然就断掉了,就残废了,也就活不成了。
思绪漂浮,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冷凝的冬天。寒风凛凛,瑟瑟难安。
瘦瘦小小的姚二丫费力的洗着盆里的衣服,唯一让她开心的是冬天的井水是温温的,虽然手冻的肿胀,倒也不觉得难受。
王阿婆缓步走了过来,双腿上绑着厚厚的护膝,走起路来似乎是不太便利。她坐在姚黄旁边,然后伸手从盆里捞出半盆衣服放在自己的木盆里。
“阿婆,我可咋报答你啊。”姚黄眼睛红红的望着王阿婆。
“报答啥,咱们这种命,可不是要报团取暖,你要是有心,等阿婆死了,清明的时候,给阿婆多烧点纸钱,如果要是以后能有些闲钱,在那小庙里给阿婆捐个门槛,让阿婆在下面也能享享福。”王阿婆呵呵的笑着,像一朵蒙了灰尘的菊花,褶皱里都是苦难岁月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