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后便是内间,此处应是复鉴之位,李承为何能坐在这里?
再仔细感知,没错啊,确实只是五六重修为。
“权师妹,这位李师弟,鉴术很高?”
权岚比她还奇怪:李父擅鉴古识器,宗门皆知。但六年前便故去,那时李承才十一二,既便自小耳喧目染,又能学到几分?
后来,他便搬出了后山,虽时常来内峰寻她,但母亲不愿自己与他相见,每次便是见面也只是寥寥几句。
是以李承鉴术高不高,她还真不知道。
“想来不差!”权岚回了一句,“再者,当年师伯轮值外门,坐镇的便是录功堂,听闻收过几个鉴术弟子!”
怪不得?
想来念及旧情,才会如此礼遇。
但这一身蓝袍又如何解释?
昨日才是杂役,今日就成了理事弟子,这戏法如何变的?
狐疑间,几人到了案前,孔凝之愣了愣:李师弟的那位竹马总角之好?
还有昨日兑了刻刀那女人?
他下意的让开长案,李承瞄了一眼,起身施礼:“两位又来录功?”
“非是录功,只是想请李师弟看看,此物能兑几晶!”
闵子韵将银囊放在案上,李承拿起来瞅了几眼。
双银獬豸香囊……且是五阶的儒家法器?
自古以来,獬豸皆为祥兽,经曰:见人斗则触不直,闻人论则咋不正,名曰解豸……能别曲直,可辩忠奸。
更可震慑邪祟,镇妖驱魅,是以常用金石玉瓷琢为大兽,置于殿、厅、阁、堂。
镂为饰画,制成随身佩戴的香囊,却是第一次见。
仔细再看,气机俨然,刚正雄浑,并不在昨日那柄刻刀之下。虽无灵动之意,但隐然间透着几丝清心安神、淡雅宁静的气息。
所以李承一时有些拿不准,这到底是护身辟邪的法器,还是儒生用来入定修行的安神之物。
更或是,两者俱备?
正琢磨着,“唰”的一下,光幕闪了出来。李承凝神一瞅:
獬豸镂银香囊,祭炼润养二百载,蕴清阳、浩然之气,可化阳元两道……
宁息香一撮,清心静神之上品,化之入药,可安魂、可强魄……
醇露一滴,润经洗髓之上品,化之炼丹,可解毒、可化煞、可消祟、可固元……
连着三行,林林总总百多字,李承眼睛一眨不眨,隐泛精光。
一月不开张,开张吃一月?
前有赤阳珠,后有纯阳道箓,再有精阳勉铃。如今,又碰到了一件蕴含儒家清阳之气的银囊,且是两道?
果然,凡世间“阳”元,系统尽可化之为元。
而这只是其次,关键在于之后的宁息香、露醇。这两样,李承别说见,听都没听过。再者,系统觉醒一月余,鉴定、吞噬的器物不少,还是第一次出现“上品”这样的字眼。
由此可知,这两样东西的精贵?
但在哪,怎么看不到?
翻来覆去,好久才找到:银囊之中,还有两颗黄豆大小的银珠,外部镂孔,往外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定然就在其中……
确认无疑,李承放下香囊:“师姐要兑灵晶?”
“正是!”
“宝阁估价几何?”
闵子韵嗫动着嘴唇,思忖良久,还是说了实话:“五十晶!”
果不然。
儒家的法器,宗门弟子用不上,也就其中的那点精银有些用处,顶天五六十晶。
但昨日只是一柄小铁刀和一支竹签就兑了二百晶,女人心有不甘,便又来碰运气了。
别说,还真就是运气,若非昨日自己本着“反正吴师姐贼有钱”,将那两件的估值翻了两倍余,这位师姐今天还真就不一定来。
思忖间,他看看女修:“师姐,一百晶可还够?”
竟比宝阁翻了一倍?
女人双眼微亮,猛一点头:“够!”
够就好。
李承顺手就把银囊装进了百宝袋,而后手一摊,掌心里躺着一颗亮晶晶的珠子。
闵子韵有些懵:前后不过百息,只说了三四句话,银囊就兑成了灵晶?
她又看了看李承的百宝袋:“这件香囊,师弟是想自用?”
“师姐误会了,我只是初境修为,要五阶的法器何用?”李承笑笑,“只是受一位师姐所托,鉴验之时,顺带帮她寻几件合用的器物!”
原来如此?
就说他连颗解毒消煞的丹药都兑不起,何来的一百晶?
自以为然,闵子韵收起灵晶,又看了看身侧的权岚。
权岚默不作声,先是往后瞅了瞅。看堂中已无录功的弟子,又取出一个小袋,推到李承面前。
她也要兑灵晶?
李承随手打开,又怔愣的一下:几颗丹药,有消煞丸,有化毒丹,还有两颗补气丸,皆是一阶,品质一般。
正狐疑不已,权岚微微一笑:“这些丹药,赠予师兄!”
赠?
孔凝之精神一振:果然,“总角”之好。
正冒着一些猥琐的念头,权岚又打开一个小袋,孔凝之探头瞅了瞅:一枚瓷钱,上铭“落宝”二字。一颗虎眼宝珠,隐约带着些土行灵元。还有一摄砂精,其貌不扬,却凝炼纯粹。
品阶不高,虽只是二、三阶,但皆为土行法器,且用料讲究,品相精致,灵力亦不少,并非凡品。
莫不是这位师妹得知李承即入次境,专程为他准备的?
但随既,孔颖之便知,自己想岔了十万八千里……
权岚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眼中却满是决绝:“这些皆是师兄之前相赠,如今师兄花费渐多,自当物归原主……便是兑些灵晶,也能贴补一二。
除此外,就是想劝一下师兄:后山禁令颇多,师父耳提面命,不得擅自接见亲友,是以日后师兄若有事,还是请人代信的好……”
孔凝之将将露出姨母笑,转眼就冻在了脸上。随后就如牙疼,又是呲牙,又是咧嘴。
李承怔愣无言。
穿来之初,原身的脑子比狗舔过的还干净,他确实不记得这位师妹,更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
但不代表他看不懂,这位师妹想表达的什么意思:离我远点,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哈哈……压根就没想过,还能有这么一出?
再联想昨日那一幕,原身兄,你眼睛长屁股上了?
只以为李承失魂落魄,不知所措,孔凝之正想着怎么安慰两句,李承却诡异的笑了一下:“还有多少?”
“什么?”
“我赠予你的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