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之隔,戒律司。
月隐星稀,夜空漆黑如墨,但堂内却灯火通明。
案上堆满纸张,七八个执事埋首伏案,笔耕不缀。
长案之后,一男一女翻着卷宗。
男的便是霆霓峰的真传弟子孙叔贤,亦是前两日被家仆勾结内门弟子害死的袁煜的师兄。
女的颇为年轻,身着便服,孙叔贤称是师妹。但看不出修为,不知是外堂、内峰,亦或是真传师妹。
主事孟越也不敢问,只侍立在旁,脸上带笑,神情恭顺。
不恭敬不行:霆霓峰为上五峰之一,峰主于元良又是出了名的性情古怪,死的又是其真传弟子。更遑论,还丢了一本《正法》?
虽非宗门功法,但数遍天下,能称之为“正法”的又有几本,律刑司哪敢怠慢?
三人都不说话,女弟子不急不徐,慢慢阅览,翻到严氏兄弟的供辞时,双眼一眯:
时,袁大投毒,袁府上下毒杀贻尽。继而严氏兄弟潜入暗室搜寻器物,留韦庆与袁大于堂中望风。
室中法器颇多,灵丹兵甲亦不少,然并无功法、宝图。
下面还有一行朱笔小字:袁煜从伯,现银索山袁宗主称,无论嫡庶,凡习正法弟子,功法宝图皆是贴身藏之。
那东西呢?
再往下看:望风之时,袁大与韦庆搜尸,寻得雷符若干,灵晶几许……严振问时,韦庆与袁大均称:并无功法与宝图。
下面又有小字:《正法》为册,宝图伪作五阶火雷符,亦为箓、亦为图,袁氏上下皆知。
如此看来,并非没寻到,而是被袁大和韦庆私吞了。后来韦庆又被袁大虐杀,定然尽落入袁大手中。
继续往下看:《正法》不知所踪,火雷符售于录功堂杂役。后袁大寻杂役索符,入室前还吹了迷香,但未将杂役迷晕,反被那杂役误触雷符,继而击发……袁大亦死于此。
戒律司弟子到时,袁大气绝已久,只寻得短刀一柄,再无余物。弟子察知有异,再行讯问,那杂役又呈交法剑一柄,雷符六张,灵晶半袋……
经查,雷符与法剑均为袁煜之父雷存真之法器,为杂役从袁大百宝袋中所得。但杂役称,并未见功法与宝图。
看到这里,两师兄妹齐齐瞪大眼睛:那可是五阶雷符,若不知法诀,他俩也只能干瞪眼,如何能被一介杂役的“误触击发”?
好,就算雷符被那杂役误触击发了,那功法呢?
被火雷轰成了渣?
傻子也不信。
关键是,那杂役既能私藏法剑灵晶,再藏本功法,也并非不可能。
孙叔贤吐口气:“之前就未仔细搜?”
“搜了,无论是居所、身上,亦或是百宝袋中,几乎掘地三尺,但并无寻到痕迹……想来,那弟子应是有芥子之器。”
师兄妹眼睛顿亮:杂役而已,何来的这等宝器?
再看之前:不过初境六七重的修为,能放翻三四境修士的迷香竟对他丝毫无用?
而怎么说,袁大也是次境修为,入室后,竟连那杂役衣角都没摸到,便一命呜呼。烧了个半死不说,还被捅了七八刀。
还有五阶雷符,不懂符理,不知法诀,便是他俩也无法击发,遑论杂役?
照此看,这杂役嫌疑越来越大了。
孙叔贤着实不解:“为何不抓来刑问?不过杂役而已,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孟越咂吧着嘴:“不太好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