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有些为难的,第二天一醒来就觉得昨天的自己想法好蠢,当到学校后更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能感觉到后排一直有目光锁在他身上,但凡他是和苏雨荷呆在一处,总能发现不远处角落有视线。
被人监视近一天又要怀着愧疚和心虚面对喜欢的人的滋味真不怎么样。
直到放学又值日他也一直像往常一样。
然而他前脚刚进水房后脚就被人推到墙上,冷不丁对上那双笑意未达到眼底的目光。
“你还记得吧?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你认真的?喂,怎么又走。”
这一来顾言更不自在了,尤其单独和苏雨荷并排走在回家路上,他知道一定还有人在盯着,恕他真的不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恶趣味。
总不能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我大概又昏了头,又或许因为从小到大一直在接受别人的委托,竟真想着怎么完成她要我做的事,可是看着苏雨荷真诚又纯洁的面庞有瞬间让我觉得自己连站在她旁边都觉得配不上,总觉得做什么都亵渎了她一样,更怕她知道我有过难以启齿的想法,饱受煎熬中已快到家门我突然想,与其这样不如向她坦白,所以叫住了转身的她。
“雨荷,我,有事想和你说。”
可我还是很胆小,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已想想过数遍的话。
当她疑惑着说我脸色不太好又抬手摸向我额头时我猛地抓住她的手紧张得发抖,但也说出话。
“那个,其实我的拍过你很多照片,真的。对不起,没经你同意就……我只是情不自禁……”
“你就是在紧张这个啊,我还以为多大的事,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的嘛,而且很高兴你能……”
她红着脸低了头,声音渐小又不再出声。
我还是不敢告诉她最真实的,借着头晕脑涨的劲又说了叫我们都震惊的话。是的,我那时说了大堆,向她表白了,又问她上周五她的话是不是也是那意思。
等她回答的过程度秒如年,见她点头后心里有根紧绷的弦才松了,还是停不住地在抖,也才想起来呼吸似的。
不过她又说了,今天的事当作我们的秘密,如果初中毕业后还会再见,希望我们会有个未来。
我得到了一个轻轻的拥抱,心脏剧烈跳动甚至眼泪开始打转的时候刚招手想回把她,却同对面巷子口没有表情站在那的江辞对视上,又莫名心虚起来。
匆忙地推开苏雨荷叫她先回去,连目光都没移过地直接向消失了身影的巷子跑去。
刚到巷口就被猛地推到墙上,脸熟悉地被打了一拳。
虽然还没看清眼前就歪了头,但还是莫名感到安心,被揪着衣领晃得我头晕,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女生这么大力气。
“喂,为什么不按我说的做,谁让你和她说那种话的。”
看见江辞那张一向冷漠的脸竟出现了气愤的表情,我也不知自己怎想的,可能还沉浸在刚才告白的氛围中,而头晕的感觉也还没散去,我竟笑着摘了她的眼镜。
“很少见你生气诶,我做什么和你有关吗。“
不出意外的,我又被打了,还趔趄了下,很疼,但没有以往那么生气,一抬头见她恢复了往常的表情。
“你别嚣张了,她能接受的是对她恋慕并真诚地向她坦白一些不足为奇的事,还会对此感到愧疚的好学生班长啊。你能戴着这种面具活一辈子?真是虚伪又讨嫌。”
她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又能怎么办,我不敢想如果让别人都知道我真实想法后会对我有多失望或厌恶。
我就像见不得光又在恶臭的环境里涌动着爬不出去的可恶的蛆虫,连自己都讨厌的自己却要总是承受着赞许。
许是我低头发着抖也一声不吭,江辞凑了过来问我。
“你不会也还有初吻呢吧,所以才做不到。你知道吗?所有的第一次都很珍贵,但一旦失去或尝试过,就什么也算不上了。”
她的眼神在没有眼镜遮挡后更是摄人心魄,要把人盯穿一样,浅淡的眸色闪着微光,和低沉的声调不符合的娃娃音从那像抹了胭脂样红的唇中吐出。
她突然笑了,我背后一凉,被揪着衣领向下扯,猝不及防地被堵住刚要开口的唇,猛地惊了下愣在原地。她甚至还伸了舌。我推开她,完全不敢相信又心跳得厉害,却想不起是用什么样的丑态狼狈地逃走了。
顾言一进房门就随手把书包扔在地上钻进了卫生间,也没和正在扫地的母亲说话,脑子一片空白,站在洗漱池前拧开水龙头用力抹了把脸,但怎么也洗不掉停留在唇上的触觉和温度。
看着镜子中自己猩红的双眼,可能是原本心情就够复杂了,在受良心谴责时和喜欢人表了白,表白被答应后却莫名被其他人夺了初吻,这一系列事不过短短几分钟,甚至叫人理不清思绪。
在过去的几年一直在幻想初吻时美好的场面,现在幻想彻底破灭了,原本,一直就因为自己其实不是大家所看到的那么好而烦躁,但总觉得人都是这样,就渐渐忽视了自己的虚伪,而是喜欢追寻和世界不一样的纯真,那种情感让人得到救赎,却越发自卑。
现在莫名和别人纠缠不清,哪还有资格做她身边的人了。
莫名头疼得厉害,甚至有些站不稳,听见身后的敲门声和母亲的话语,顾言猛然惊醒。
“小言啊,你怎么了?”
顾言立马扯出了平时的笑脸,转身紧盯着半透明的门。
“没事,妈,就是着急上厕所了,马上出去。”
看着晃了两下的黑影从门外消失,顾言的嘴角又僵住,握紧了抓在洗漱池边上的手,讨厌这种总是一见人就不禁扬起的笑脸,一旦见到人立马也会变成人一样,连头也不是很疼了。
恢复清醒后,顾言想他现在最该应付即将来到的考试以及家人,然后才是别的,又不是小孩了,因为这种事就慌了神,比他一直瞧不上的愚蠢的世人更可笑。
“我再次戴上险些碎掉的面具,因为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