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浮华镇当局制定了一个方便的时辰,把他们俩个提出去审讯,以便定罪判刑。当审讯的时间到来,他们被压上法庭,在他们敌人面前受审。法官的名字叫做“恨善”。对他们的控告虽然在行文上略有差异,但在内容上却如出一辙。无非就是以下三条:
“此二贼寇敌视并且扰乱浮华市场的商业经营;他们在镇上制造事端,引起骚乱;他们还蔑视浮华镇统领国君的法律,笼络一批不明真相的人追随他们那些危险的信条。”
守信听了以后开始回答,说道,他们反对的只是任何反对至高无上的上帝的逆子。“至于制造事端,扰乱秩序,“他辩解到,”作为一个爱好和平的人,我没有大胆妄为。那些站到我们这边来的人,是因为他们看到我们诚实无辜,他们只不过是弃恶从善而已。至于你们所说的国君,因为他就是魔王,是我们上帝的敌人,所以我和他以及所有的帮凶都不共戴天。
接着法官宣告,不论是谁愿意出面,替他们的国君主子反驳眼下在押的犯人,只管站出来作证。于是有三个证人走过来,他们是嫉妒、痴迷和马屁精。法官问他们是否认识这两个受审的犯人,并要求他们为了维护浮华世界的统领国君而揭发基督徒和守信。
于是嫉妒率先站了出来,说道:“法官大人,很久以前我就认识这个人了。在这个庄严的法庭上,根据我的誓言,我要证明他是……
法官打断他的话,说道:“住嘴!先宣誓!
于是,嫉妒当面宣誓,然后继续说道:“法官大人,虽然他的名字叫得好听,却是我们家乡最卑鄙最无耻的家伙。他既不尊敬国王,又不看重乡民;既目无国法,又伤风败俗;他想方设法,用他那反叛的主张去迷惑四邻;他还美其名曰维护信仰和圣洁的原则。具体来说,我就亲耳听说过这种主观武断的话,什么基督教和浮华镇的风俗水火不容,无法调和。他这样口出狂言,法官大人,不但贬低了我们有口皆碑的无量公德,同时还谴责了我们积德行善的好心好意。“法官对他说:”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法官大人,我要说的话多的着呢。“嫉妒说道,”但是我不愿意在法庭上多啰嗦。当然喽,在其他两位先生作证以后,如果证据仍然不足,不能对他们判刑,我还愿意再补充他们犯罪的证词。
于是法官就让他站到一边等候。
然后他们传唤“痴迷“,叫他看着受审的犯人。和上次一样,他们问痴迷,为了维护浮华世界的统领国君,他有什么控告犯人的话想说。于是他们先让他宣誓;接着,他开腔说道:
“法官大人,我跟这个人不是很熟,也不想多知道他的事情。不过,起码有一点我很清楚,前一天我跟他在城里谈论,我就觉得他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因为我听见他说,我们的信仰空洞无物,一个人决不能因它而讨神喜悦。青天大老爷,您明察秋毫,不难看出他的话藏着什么用心。他无非就是说,我们的崇拜徒劳无益,我们还是在罪中挣扎,最终会导致沉沦。这就是我要说的话。
接着,他们让马屁精宣誓,让他为了浮华世界的统领国君而揭发犯人。
“法官大人,在座的诸位先生,“马屁精说,”我认识这个家伙已经很久了。我多次听见他说过一些不该说的话。譬如说,他责骂过我们高贵的国君是魔王,还轻蔑地谈论魔王尊贵的朋友们,也就是罪恶爵士、肉欲爵士、奢华爵士、虚荣爵士、淫荡老爵士、贪婪爵士以及其他所有当权的贵族。他还说,如果所有的人都跟他所追求的一样,这些贵族中间就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这城里待下去了。还有,他也毫不顾忌地指责您——现在被委任做他审判官的大人阁下,把你叫做邪恶的流满恶棍,还用诸如此类的名称辱骂浮华镇上大部分贵权要人。
马屁精一派胡言乱语之后,法官指着受审的犯人训斥道:“你这个叛徒,异教徒,卖国贼,你有没有听见这些正直诚实的人为起诉你所做的见证?
守信问道:“我能不能说几句话替自己辩护?
法官说:“哼!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家伙,你死到临头了!我们要在这里把你马上处死!但是,为了让大家看看我们对你有多么仁慈善良,我们就听一听你这卑贱的叛徒要说些什么。
守信开始辩解说:“第一,对于嫉妒先生所说的话,我想实际情况是这样的:我只说过,任何违反《圣经》规则、法律、风俗的人们跟基督教都势不两立。如果我说的有差错,就指出我错在哪里,我情愿当着你们收回前言。
“至于第二点,就是痴迷先生对我的控告,“守信接着说,”我只是这样说过;崇拜上帝必须要有神圣的信仰。但是,如果没有上帝意旨的神圣启示,就不会有神圣的信仰。因此,如果在崇拜中掺杂任何于神圣启示不一致的东西,就只能听凭凡人的信念。而凡人的信念不会使任何人得到永生。
“第三,至于马屁精先生的所谓控告,“守信继续说道,”为了避免你们说我骂人或者其他指责,我只想说,这个城镇的王子和他所有的乌合之众,用这为先生的称呼,就是他的随从,都只配呆在地狱里,而不配住在这个市镇和这个国家。因此,求上帝怜悯我!
在这个过程中,陪审团的委员们一直在旁边听证观察。这时,法官对他们说:“陪审团的先生们,你们看到了这个在我们这座市镇制造骚乱的人。你们还听见了这些可敬的先生们为起诉他而作的见证。你们还听见了他本人的辩解和坦白。现在你们有权利决定是把他绞死还是留他一条活路。无论如何,我认为有必要首先让你们明白我们的律法。
“在我们王子的仆人,也就是法老大帝的时代,“法官解释道,”有一条法令规定,为了避免信奉不同宗教的人数增加,力量过分扩大,而对自己构成威胁,应该把他们的男子丢进河里去。他的另一个仆人尼布甲尼撒大王,在他的朝代中也立了一条法令,那就是,凡是不俯伏敬拜他的金像的人,都一律要被扔到燃烧着烈火的炉中。在大流士王的时代也立过一条法令,不论是谁,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敬拜他以外的任何神明,就要被扔进狮子坑中。这个叛乱分子已经违反了这些法令的条文。他不但在思想上——那已经叫人难以接受了,而且在言行举止上都大逆不道,对此我们是绝不能容忍的。
“对于法老来说,“法官继续喋喋不休地说,”他的法律是基于一种推想而订立的,为的是防止发生危害;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显著的犯罪行为。但是在这里大家对明显的犯罪行为有目共睹。关于第二个和第三个方面,你们都看到他诋毁我们的信仰;基于他已经供人不讳的叛逆罪行,他应该被判处死刑。
陪审团呼之即出。他们是陪审员盲目先生、无赖先生、恶意先生、纵欲先生、放荡先生、蛮横先生、傲慢先生、谎言先生、残忍先生、阴暗先生和暴躁先生。这十二个人暗地里都赞成对守信判处重刑。后来他们一致决定,要在法官面前判决他有罪。
陪审团主席盲目先生首先发难,他说:“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人是个邪教徒。
“对!“无赖先生接着说,”世界上不需要这种人!
“我赞成!“恶意先生随声附和,”他种人面孔叫人讨厌。
纵欲先生接着说:“我对他真是忍无可忍。
“我也不能容忍,“放荡先生说,”因为他一定会对我的作风责备个没完!
“把他绞死!“蛮横先生狂喊道,”把他绞死!
傲慢先生说:“一个可怜的东西。”
敌意先生说:“我心里厌恶他!”
谎言先生说:“他是个无赖!”
残忍先生说:“绞刑算是便宜了他!”
阴暗先生说:“赶快把他打发了算了!”
“即使把全世界都给我,我也不会和他妥协,“暴躁先生最后说,”还等什么?!马上就判他死罪吧!”
他们就这样决定了,守信被判处死刑。法庭吩咐,把他从审判席带回他原来呆的地方,在那儿以最残酷的手段把他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