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是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是玄雀千里加急传回来的,她在信上说京中我们的人已从不同的渠道证实了女帝新擢升的这位钦差不日将奔赴江南的消息是万分可信的!”
“看来女帝确实是打算要对江南动手了!”
“而且,玄雀她还千方百计地通过一些宫中的线人,搜集到了有关这位新任女钦差的生平来历,并附带了一张她的小像!”
“所有这些,还请公子阅览!”
淮州江阴府,此处正是现今世家门阀之首——兰陵萧氏主家及宗族所在地。
自十五年前,齐帝齐昌盛借由'红丸宫变'一事,一举力挫了六大藩王和陈郡谢氏、赵郡李氏等这些犯上作乱者宵小们的阴谋,铁血无情地剪除了他们的势力和羽翼之后,从那时起,剩余各大世家们一看苗头不对,都'见风转舵','知趣'地进入了一段韬光养晦的阶段……
而无疑,当时兰陵萧氏的家主,身居一品定国公,兼任太子少傅一职的萧远道不愧是位浸淫了三十多年官场的老狐狸,身为两朝老臣,他早已将齐帝齐昌盛的心思揣摩了个通透,碍于当时的情势,他早早地来了一招'以退为进,明哲保身',不仅主动地递交了隐退的辞呈,还积极地迎合着齐帝齐昌盛颁布的'削爵令'政策的施行,上书自行削了兰陵萧氏定国公一门的所有尊荣和勋爵爵位,带领着儿孙和宗族们退隐到了这江南的淮州。
事实上,当时萧远道的这一招避世的高招何其不高明,看似明面上的'无奈退隐',却并并非是真的退隐,而是老奸巨滑、处心积虑的将兰陵萧氏的势力以另外一种形式给'聪明'地全都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正因为有当时萧远道的这种善于比别人先一步老谋深算的谋划,才使兰陵萧氏在齐帝齐昌盛在位几十年期间,不但没有使自身的实力大打折扣,而且它在暗处发展的势力却是日益见长,非同日而语,俨然执掌了世家门阀之牛耳,成为了各大世家、各藩王争相攀附和拉拢的对象。
如今,虽然萧远道已早逝,可兰陵萧氏并没有因此而落没,反而锋芒更盛,其威势和实力更胜从前。
这是位于江阴府西大街的萧氏府邸,高门大户的格局,一眼望去,古朴中透着典雅,甚是气派恢宏,处处洋溢着百年世家门阀厚重的文化底蕴。
亭台楼榭之间,一位墨衣劲装打扮的青年男子正行色匆匆地穿过一应曲廊轩台,大步朝着西北角的一处轩榭雅居而去……
一进门后,他便立即弯腰低头,躬身作揖,恭谨地朝着屋中的一人,朗声禀告道。
而此时,雅居正中,确实有一人,而那人正心无旁骛地对着四面大开的轩窗,临窗泼墨挥毫,专注地画着一幅'月夜墨竹'图。
而窗外,顺着他的视线,触目所及,青翠摇曳,郁郁葱葱,赫然是一片清幽、圣洁的竹林……
室内,暗影斑驳交织之下,虽然无法看清那人的面容,但从他那优雅而矜贵的背影,亦可以看出,作画之人分明也是一位年轻的青年男子……
一身天青色云锦织就的锦衣穿在他身上似乎一点也不违和,更显飘逸出尘,同时,也将他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独有的世家贵族子弟所浸润的清贵之气给毫不保留地彰显了出来……
不过,稍稍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此作画的年轻男子似是看上去有不良之症,患有腿疾,他坐的地方并不是一把檀圈竹椅,而是一辆实打实做工精巧的轮椅。
此刻,他似乎全身心都投入到了作画中,对于那名前来向他回禀要事的墨衣劲装男子所说的话好像压根是恍若未闻……
就这样,在这般沉寂如一潭死水一般的气氛中,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悄然而逝着……
终于,就在那名墨衣劲装男子自觉等了许久,心下暗自诧异、纳闷之际,殊不知,也就在这时,一道清隽而又稍含冷冽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随之,便打破了一室的静寂……
作画之人终是在这关头开口说话了,只不过在开口之前闻听他先是不屑地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哼!
“意料之中的事,没啥稀奇的,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江南现在已然成为了女帝心头的一块心病,正所谓'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她不提早下手有所行动才怪?”
“只是,不知她这次千挑万选派出的这位钦差,会不会又重蹈前几任的覆辙呢?”
“对了,你刚刚说,这次来的是一位女钦差,是吗?”
“回禀公子,是的!”
“哦?这倒稀奇了!难道女帝身边已无人可派了吗?派一位女子前来……”
“女钦差,这倒是南齐开国数百年以来出的头一位,有点意思!”
“她叫什么?”
“薛寒衣!”
“薛……寒……衣……”
“这名字倒是听着不错!不知其人是否也如其名一般?”
时下,虽然这位作画的男子依旧未转身,依然是一副自顾自沉迷于书画的样子,但很显然,从他的话中不难听出,他已然对薛寒衣这个人来了兴趣……
只见他在笔走龙蛇题诗作赋,游刃有余之间,似是禁不住连连低吟了两声,默念了薛寒衣的名字至少两遍……
听话听音,见自己主子似是对这位还未谋面的'女钦差’忽然来了兴致,表现出了极大的兴味,一时之间,那名墨衣劲装男子在吃惊之余,亦不免感到费思量,大为大解:公子这话到底是何意呢?好像之前从未见公子对哪一个人如此上心,感兴趣过?
“公子所言甚是!听说坊间关于这位钦差薛大人的市井流言颇多,有人说她貌丑无盐,有人又说她凶悍无比……”
“市井流言罢了,不足为信!试问,能成为女帝心腹者,岂是一寻常平庸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