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竟然是那日在'菊芳斋'惊鸿一瞥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名男子?虽然当时离得远,再加上光线昏暗未完全看清楚他的面容,但他身上那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骇人气势,直到现在自己还记忆犹新,记得非常清楚……
原来他就是萧怀谨!
自己当真是疏忽了,应该早就想到的呀,那么所有的这一切,包括那日的偶遇和他近几日有预谋的'装病',就绝非仅仅是个巧合那么简单了?
彼时,在众人一片齐唰唰的目光中,当身坐轮椅的萧怀谨被路剑鸣推着,慢慢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时,当众人看清他那出色到极致的容颜时,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皆被他那一身绝代的风华给深深得惊艳到了……
就连同为男子,一向木讷寡言,清心寡欲的剑一眼中也浮过了一丝罕见的惊异……
当然,惊异的不仅仅是眼前之人的容貌,更多的则是对此人高深莫测的武功心生的一种忌惮,一种畏惧……
而反观薛寒衣,虽然她面上极力保持着镇定,但眸中刚刚那抹如轻波荡漾水过划痕,一闪而逝的惊诧还是将她心底那种夹杂着震惊和惊骇的最真实的情绪给毫不保留地泄露了出来,而她的这丝不易察觉的异色和失态还是被眼尖的萧怀谨给一丝不漏地捕捉到了……
从他进门至始起,以他的角度,虽然他是面向萧老太君在说话,可他眼角的余光却似有若无地一直在薛寒衣身上打转……
似是感觉到了他投在自己身上那抹带着极具侵略性犹如如芒在刺一般视线的危险性和压迫性,一反应过来的薛寒衣忙不动声色地微微调整了下自己的气息,强行按捺下了心中涌起的纷乱,于她而言,刚刚的惊艳也仅是一刹那视觉上的惊艳罢了,在那之后,对于眼前之人,她最该做的就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再小心地提防和应对……
因为她知道,眼前之人在那惑人的表相之下,绝非是一个善良无害之人?甚至说,他是一个相当可怕又深不见底,不易对付的人……
“见过萧世子!”
“在下正是薛寒衣!”
既然人家已发话了,怎么着自己也不能失礼于人前,落了下风……
当下,但见薛寒衣不着痕迹地掩藏好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后,随即落落大方地起身,向前倾了倾,对着萧怀谨所在的方向,当先抬手,虚空致了一礼道。
岂料,她这一副谦逊的模样落在萧怀谨眼中却并不买帐,闻听他先是连连冷笑了两声,接着嗤之以鼻地冷哼道。
“萧世子?”
“我怎么听着薛大人这称呼有点口误啊?”
“怕不是薛大人记性不好记茬了,我萧氏于十五年前就已被夺权削爵,削了世袭罔替之所有的爵位和尊荣,到如今,又何来'世子'一说?”
“还请薛大人慎言,凡事都想好了再说,莫信口开河,无端给我萧氏招来灾祸!”
“这……”
果然这个萧怀谨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存心是来给薛寒衣找碴来的,话里话外尽是毫不留情地针锋相对和冷嘲热讽……
见他如此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不留情面地质问着薛寒衣,一派盛气凌人的气势,坐于下首的冷月早就恨得牙痒痒,看不下去了……
如若不是梅洛雪暗中使劲拉着她,恐怕她此刻早就冷剑出手,杀向萧怀谨了……
于是,一时间,因萧怀谨怀出言不善,言语间处处刁难,怀有明显的敌意,而使屋中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和微妙了起来,隐约间还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意味……
见场面一度变得有些尴尬和难堪了,那萧老太君本想做个和事佬,调和一下,可奈何被萧怀谨暗地里递去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眼看着这第一回合的交锋,还未谈及正事,就被萧怀谨给拿捏问住了,到此时为止,薛寒衣已算是真正领教和见识了他的厉害之处,但她也不是吃素的,但见她转而低头快速地想了想,随即又亳不畏惧地迎上了萧怀谨那双虎视眈眈的眸子,继续不慌不忙、波澜不惊地说道:“多谢萧世子善意指正!”
“的确,也算是在下说话不严谨,没有提前禀明在下的来意,而致使萧世子可能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还望萧世子莫急,耐心听在下详细禀明其中缘由!”
“好!我洗耳恭听!”
“是这样,萧世子,众所周知,在下乃是奉皇命而来,今日之所以亲临贵府,一来是遵陛下旨意,特地来探望和拜会萧老太君,以示陛下仁德;二来则是以本人钦差之身份诏告贵府,陛下感念兰陵萧氏定远公一门对社稷的忠贞之心,欲打算重新启用萧氏,恢复以往萧氏所有的尊荣与勋爵爵位,宣诏的圣旨已在路上,不日就会抵达贵府!”
“而现如今,兰陵萧氏这一代,能承继定远公这一勋爵爵位的最佳人选当然非兰陵萧氏的家主,萧世子您莫属!是以,在下以朝廷官阶论称,以世子之名称呼萧世子,当属情理之中,并不为过!”
“另外,在下出京时,陛下为了昭示对兰陵萧氏的圣眷隆恩之意,又特意吩咐在下将萧世子急需的东西先行送了过来,请萧世子过目!”
就这样,一来二去,屋中仅剩下了二人你来我往语含犀利交锋的声音……随着薛寒衣那徐徐如风,淡定自若的声音再一次缓缓地响了起来,随着她有礼有节、不卑不亢地娓娓道来,这一回,她充分运用了'三两拨千斤'的说话艺术,巧妙地将萧怀谨方才的发难给化解了下去,也将暂时被动的局面化为了主动……
言及至此,她还意有所指地伸手指了指剑一身上背负的那个包袱……
很显然,那个包袱正是欧阳旭交给她的那个包袱,至于包袱中装的是什么,至今无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