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疑,这晚欧阳旭临走时告诉薛寒衣的那些话,对薛寒衣来说,不啻于如晴天霹雳,重磅压身,让她的思绪更是如飘零的浮萍,乱上加乱,好似那迷失在夜间的孤魂一般,几欲看不到一丝希望……
夜幕沉沉,暗如幽冥,该何去何从,如何取舍,如何权衡,如何抉择,所有的这些生平从来没有面对过的压力和难题似乎都在一瞬间全一古脑儿地摆在了薛寒衣的面前,身累,心更累,在这一刻,她好像真的是感到有些倦怠和疲惫了,心生了退却之心……
但见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之感快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了……
郁结于心,愁思万千,一夜无眠……
“噢?消息可靠吗?”
“回公子,应该错不了,绝对可靠!”
“呵——又来了一个!就算他慕容枫来了又能怎样?我倒要看看他能改变什么!”
翌日午时,此时,雅竹小居内,萧怀谨正与崔伯言二人在那闲适地用着午膳。
因着近几日崔伯言施展妙手回春之术,对症下药,已陆陆续将萧怀谨身上剩余的寒毒解了个七七八八,差下多快清除干净了,至此,今日的萧怀谨似乎看上去相较平日而言,多了几分温润,少了几分阴郁,一副春风化雨、心情格外不错的样子。
席间,午膳用之一半,只见外出多时的路剑鸣神情严肃、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也不避崔伯言在场,在萧怀谨耳旁小声耳语了几句。
这厢,待听完路剑鸣的汇报之后,眼见萧怀谨的神色微微有了那么一瞬的凝滞,随之便如轻烟消释一般了无痕迹地释然了……
良许,只见他轻扯了扯嘴角,目视着路剑鸣,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而又讥讽的笑容,随口漫不经心地又问了一句……
无疑,主仆二人之间的这番耳语互动自是没有逃过崔伯言的耳力。别看他一个人在那没心没肺、自顾自大快朵颐地吃着美食,实则他将路剑鸣带来的消息一字不差地听了真真切切……
吃着吃着,忽见他突然停止了进食的动作,故意朝萧怀谨所在的方向凑了凑,挤眉弄眼,带着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兴灾乐祸地说道:“咦,什么?”
“我没听错吧,嘻嘻,怀谨,是不是你那‘情敌’要来了呀?”
“呀——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嘿嘿嘿!”
“怎么?你很期待?”
当下,许是崔伯言那话实在是有点‘火上浇油’的意味,原本萧怀谨并不为然,本不想搭理他,但一看他那实在欠揍的模样,禁不住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不客气地回怼了一句……
“嘿嘿嘿!”
“当然期待了!有‘好戏’看,还能不期待嘛!”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比较好事、八卦,是一个什么‘地方’热闹就往什么地方凑的主!”
唉!真是服了崔伯言这个人了。瞧他那一副嘴角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笑得奸诈的好事模样,就连一边立着的路剑鸣也忍不住暗自翻了翻白眼……
没好气地,听着他这一番不痛不痒,纯粹没事找事的腔调,闻听萧怀谨从鼻子里不悦地冷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道:“哼!只怕你有这好事凑热闹的闲心,可不一定能有那‘大饱眼福’的机会,到时就不怕我痛下杀手,大杀四方吗?”
“你,你,你,你不会是真的打算用非常手段来对付那个‘慕容枫’吧?别忘了,那个‘慕容枫’可也非等闲人物呀!”
“说真的,前几年我从边塞偶尔路过,就听当地人说‘慕容枫’其人如何如何,乃天纵奇才的一代少年将军,为人赤胆忠心,豁达侠义,颇有家国情怀和济世之志!”
“可惜呀可惜,我那时因急于奔波要给你找药材,以致于错失了去会一会他的机会!”
“如今,他若真的来了,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他的风采呢!”
“哼!”
“颇有家国情怀和济世之志?我看不见得吧!就凭他这次在不奉召的情况下,私自从边疆返回内地,如此以一己之私循私罔顾的行为,何谈什么家国情怀,以大局为重?也不过是一介区区庸碌之辈罢了!”
时下,听崔伯言言下之意对慕容枫评价如此之高,又是一声不屑的冷哼从萧怀谨鼻腔中阴阳怪气地轻哼了出来……
与之,他那双深沉如海的眸中更是晦涩如烟,泛起了层层让人看不懂的烟雾和凉薄……
“唉!怀谨,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别介,啧啧,你不会是真的嫉妒人家吧?”
“想想也是,你马上就要把人家心爱的人给抢过来了,还不许人家‘冲冠一怒为红颜’来找你理论啊?”
“我觉得这样的男儿才算是真男儿,真丈夫,如果是有人敢抢了我心爱的女子,我一定也像他一样找那人去拼命!”
“得了吧!收起你这套歪理吧!你今天是不是话太多了?”
“如果你要是知道他慕容枫缘何会置家国大义而不顾,私自到我的地盘上来,都是我一手策划的,消息都是我派人秘密传到那边的,恐怕你就不会只顾着为他说话了!”
被崔伯言这么三番两次地拿话抢白和揶揄,终于,萧怀谨的神情再一次冷到了冰点……
同样,他回以了崔伯言一个万分讥诮的冷笑……
“什……什么?这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不是吧!你这又是唱得哪一出?你明明知道如果慕容枫真来了,你打的那些如意算盘还真不一定能如你所愿呢!”
“噢,是吗?你觉得我会做无把握之事吗?”
“既然你想看戏,那就擦亮眼睛,好好看戏就行!至于别的,也不是你所操心的事!”
就这样,不知是不是路剑鸣带来的消息有几分分量,还是崔伯言有意无意意有所指的话说中了萧怀谨的心事,但见他说着说着,竟作势拂袖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