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我又没说错什么呀,就这么走了,还让不让人尽兴地吃了?”
“咦,剑鸣呀,这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位被世家贵族小姐们称之为‘郎心似铁,冷血无情,不食人间烟火’的萧大家主吗?瞧你家公子这样子,是不是反应有点忒过激了些?”
“嘿嘿嘿!”
“看来,这位我南齐第一位女钦差薛大人在你家公子心中的分量还是蛮重的!以后,你小子可得多长点心哟!”
就这样,面对崔伯言的‘喋喋不休’,最终,萧怀谨选择了佯装不悦,拂袖作势离去……而他的这一在崔伯言看来从未有过的‘异常’反应,却着实让他感到有点意外和不满。同时,他似乎又‘嗅’到了新的乐子,但见他先是自嘲而又幽怨地撇了撇嘴,转头又没心没肺地朝路剑鸣咧着嘴,貌似‘好心’地提醒道。
且说话间,眼神交汇处,他还不忘给路剑鸣投以了一个‘好自为之’的同情眼神。
当然了,这厢,听着崔伯言又开启了絮絮叨叨唯恐天下不乱的‘兴灾乐祸’模式,对于一向熟知这位爷性情和做派的路剑鸣来说,眼下留在此处似乎已非明智之举,只见他一面佯装打着哈哈附和着崔伯言,一面又借机赶紧找了个借口,趁崔伯言一个不注意,立马脚底抹油地溜了出去……
而另一厢,在雅竹小居的轩室内,凭栏而望,萧怀谨正坐在轮椅上,一人倚窗而驻,似是在专注地沉思着什么……
竹影斑驳,暗香浮动,浮光掠影间他的身影依旧看上去是那般得矜贵,那般得修长,清气纵横,贵气天生,然细瞧之下,在这一室的静陌繁华之下,却也难掩一股无人可懂的寂聊与空寞及笼罩在空气中的那层若有似无的淡淡的疏离与冷漠……
起舞弄清影,高处不胜寒,寂寞画中藏,谁人知我心?
现下,不知为何,也许,少有人知道,此刻,萧怀谨的内心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般风轻云淡……
先前午膳期间与崔伯言的一番“争执”,说实话,虽然他嘴上那般说着,可心中却着实像堵着一口难咽的气一般不顺畅……
尤其“慕容枫”这个名字,近来更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了他心尖上,令他极度备感不痛快……
当然了,那些关于慕容枫的传闻,甚至关于慕容枫与薛寒衣之间的情爱纠葛,早在之前,他就已经派人秘密地打探过了,并也已经了解得清清楚楚了……
越是知道的多,他就越能肯定,慕容枫却非一泛泛之辈,确有过人之处,而且,他与薛寒衣的感情,的确是已到了那种情比坚贞、生死相依的地步,没有人能阻挡……
或许,正因如此,隐隐约约间,他的心绪才会有这么一丝不宁吧……
很多年了,说他今日反常也罢,他的心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起过波澜过,从来都是寡淡如水,平静如冰……
“慕容枫,既然你来了,那我倒要看看,家国大义面前,你和薛寒衣又该如何取舍?”
似是隐隐带着一股跃跃欲试的不甘和希寂,良许,只见沉寂多时的萧怀谨突然眸色发亮地抬眸看向了远处,不经意地随风轻吟了一声……
一切似乎正如萧怀谨所谋划的那样,该来的还是来了……
转眼一日复一日,时间如弹指一挥,仅仅不到两日,就在薛寒衣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满心牵挂和担忧着慕容枫,难捱地度过了这一日半的时光之时,恰在临近下午黄昏之际,她便已收到了慕容枫已到达淮州的消息……
暮蔼沉沉,繁星点点,这是位于淮州城西面的一处名唤‘栖霞林’的幽林,林中松柏林立,繁花点缀,幽深而清净……
“梆梆梆”,随着远处城门口一声高过一声的第一遍打更声由远及近,渐渐朦朦胧胧地传入此处,不知不觉,此时,已是亥时二更天了……
借着天边微弱而黯淡的星光,隐隐约约间,林中似有几道模糊的人影……
“寒衣……”
“阿枫……”
原来,今晚林中那几道模糊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一路急行千里,风尘仆仆赶来的慕容枫和与他相约在此见面的薛寒衣二人……
当然,除了他们俩,还有跟随他们俩一道而来的冷月和慕容枫身边的一名名唤“星魂”的少年……
“寒衣姐姐,月儿姐姐……”
“星魂,怎么你也来了?”
“嗯,我是随慕容大哥一起来的!他放心不下寒衣姐姐,我也一样,很挂念你们!”
既是熟人相见,自是感慨万分,自然少不了一番亲切的寒暄问候……
随着那名名唤“星魂”的少年脆生生地一一唤了一声“薛寒月”和“冷月”之后,一时间,寥寥数语,竟当场勾起了几人的离别之思……
世事无常,别后重聚,莫名地,在此地,迎接他们的不是重聚后的欢喜,而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哀伤与沉重……
“星魂,时间紧迫,要不我与你到那边走走,让姑娘与慕容将军私下好好聊聊吧!”
值此当口,许是冷月率先第一个看出了弥漫在众人心头的那股无形的阴霾和压抑,闻听她当机立断干脆地对那名名唤“星魂”的少年说道。
“好,月儿姐姐,我也正有此意!”
似是极有默契,那名名唤“星魂”的少年待冷月刚一说完,便当即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毫不脱泥带水地朝那边走了过去……
二人离开后,这方小小的“天地”便只剩下了薛寒衣跟慕容枫二人……
“阿枫,你……你不该来啊!”
“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终于,在无他人在场的情况下,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情郎,薛寒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满含热泪地投入了慕容枫的怀抱……
多日的分离与思念,长久郁结在心中的克制与隐忍,似乎在这一刻,如奔腾的潮水一般宣泄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