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抽离远走的时候,许傲还坐在那里,脑子里盘旋着方才耳边响起的话。
“小心哦,野心大而盲目,是会被坏东西找上的~”
他枕着桌沿,看着少女奔去另一个少女的怀,然后被对方毫不客气的拍开。
那先前还浑身骄色傲气的人便如泄了气的球,委屈似的挪到了一旁去,小心翼翼的看着那将她拍开的人。
许傲抿了抿唇,很快又勾起。
是吗?
可是,适可而止的野心,又怎么能被称之为野心呢?
他想,这人,是真的有意思。
有人来到他的身边,凑近他的耳朵说了什么。
脸色一变,许傲猛地站起来,他的声音在嘈杂的音乐声里显得模糊不清,是怒极的姿态。
“真他妈的一堆蠢货!”
然后身影匆忙的与那人消失在人群之中。
因为喝了不少,又玩了挺久,褚妮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醉气的兴奋。
只可惜,现在的她对自己吃到的闭门羹有些不解和委屈,“阿笙,你以前都不这样的,怎么现在还不给抱了嘞?”
她不依不饶,“说,是不是不爱我了!”
“爱?”
“对!爱!”褚妮忿忿的指责:“你肯定是外面有狗了!”
狗?这是什么时候的土梗了?
姒笙捏了捏鼻梁骨,上面的烦躁已经让那本就没剩几分的耐心消耗殆尽:“褚妮,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别想着喝了酒就给我和稀泥。”
褚妮没察觉到,酒劲儿上来几分,还在摩挲着刚才被拍开胳膊委委屈屈:“你推开我了!那么多人呢,我的投怀送抱你都不要……”
尤其是,姒笙旁边还有个榑深。
被这人看见她被姒笙拒之门外的样子,那以后还怎么嘲笑这人惦记她们阿笙这只白天鹅?
不行,褚妮总觉得这事儿不能简单。
可走在前面的人停住了脚,在这人少的地界里,姒笙那清冷没什么情绪的眉眼便显得愈加清晰凉薄起来。
她抬起手腕,拨开衣袖,叫褚妮:“头伸过来。”
“哦。”
虽然但是,褚妮还是把头伸过去。
顷刻后,她不解的抬头,泛着涟漪的眸子眨了眨,问:“我头伸过来了,然后呢?”
一旁的榑深敛着眼尾,有着不给面子的浅嘲。
他大概是在想,这是哪里来的傻子。
或者说,他也的的确确是轻嘲出声的,只是不太容易能听到。
当然,那也只是对普通人来说。
褚妮在姒笙之前先迅速瞪了一眼这人,口里还很不客气:“这是哪里来的村民,谁给你的胆子嘲笑本小姐的?”
蹙了蹙眉,姒笙此刻并没有什么耐心。
她抬手将那颗脑袋板正了对着手腕,出声:“几点了。”
褚妮认真认了认时间:“十二点,一、二、三、四、五……”
一本正经数清楚了的人抬起脑袋回答:“阿笙,十二点三十七!”
瞟了一眼手腕,姒笙勾唇:“数得挺准,挺清醒的。”
莫名的危险在她深邃扎人的眉宇间渐渐聚集。
然后榑深看见那明显浮起了醉态的人兴致昂扬的点了脑袋:“啊对对对,我可是千杯不醉!”
眼见着这人还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榑深到底是秉持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原则,轻声提醒了她一句:“外面下雨了。”
“嗯?下雨了?”褚妮直了身子,伸着脑袋就要往外走,可太抬脚,她又扭头去看榑深,确定道:“你说的,是下雨了吗?”
少年扬了扬眉,点头。
两秒后,褚妮刷的,站到了榑深身后。
她探出脑袋来,眼底的醉意变成了惧色:“兄弟,借你用一用。”
虽然知道下雨天的时候褚妮很怕姒笙,但榑深并没有料到这句下雨了杀伤力有这么强。
他偏头看着身侧后方躲得完全的人,又抬眼,看了看站在那里掀着眼皮看过来的少女。
轻吐了口气,榑深将人从身后拎出来,重新放在了姒笙的眼下:“管管吧,只有你能管了。”
僵着美丽脸盘子的褚妮脸上一分醉意也没了,她看着榑深那张脸,只差来两道息力戳戳这人的骨头。
她转脸对上姒笙那张没什么表情,但风雨欲来的眉眼,谄媚的笑了笑,“阿笙——”
怪不得,刚才她的拥抱都被阿笙毫不留情的拍开了,怪不得她就觉得阿笙今天身上有股名为危险的气息。
原来,原来,是在这里呀。
下雨天见了雨的姒笙堪比到了生理期的女生,甚至比那还要阴晴不定,这个时候的她可是能笑着给你捅刀子的——俗称,病态。
这样的性子,也只有雨季频繁的时候,才显着些。
所以白日里雨没雨的时候她拉人出来没成功也并不执着。
但是,万万没料到,天气预报那只狗骗她,说好的不下雨,晚上却下了!
然后,她刚才还作……
姒笙抬手,勾了勾手,吐唇:“过来。”
褚妮认命般的摩挲着一点一点挪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热闹的舞厅内,忽然传来一声闷重的响声,好像还裹着玻璃被杂碎的嘈杂。
以及人们发出的尖叫。
三人动作皆是一愣,偏头朝声源处望去。
卡座深处的包厢出口,有人影涌动,伴随着清晰的叫声像涌动的流水般哗啦的冒出来。
奇怪的是,中央被默契的形成了一个不大的空圈。
好像是有什么人在中间。
这个时候,有不知情的人因为浮起的恐惧,率先往外走,并不准备凑这个热闹。
于是很快,酒吧内就离了大半的人,显得空旷起来。
想凑热闹的,便留下来凑做了一团。
歪着身子的褚妮轻轻吸了吸鼻子,然后啧了一声,“阿笙,这是,欲望的味道。”
姒笙拢了拢眼眶,落在半空的手插进兜里,在硬质的棱角上摩挲着。
她闻着那熟悉的味道,勾起了唇:“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