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扯着七斗弓,对史难得连放三箭,却都不如第一箭,还没到史难得面前就坠落了。
“使君,降了吧。”楚州录事面色憔悴,眼圈黑得像石炭。“就我们几百号人,在三面城墙来回奔波,官吏们都挺不住了。”
司兵参军直接累垮,三名司兵佐累死两个,四名司兵史趴下三个。
就是从军中转职的录事,两腿也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得挪不动步子。
“再挺一挺,驻扎在射阳湖的果毅都尉尧鹰就会回来了。”
刺史倚着女墙、喘着粗气,面上现出一丝病态的潮红。
他至今没明白,为什么兵备精良、兵员持平、操练有素的楚州军,会在没有立锥之地的反贼面前败北!
刺史忘了,一无所有的人,除了一条贱命,再没有可以失去的,他们还需要怕什么呢?
哪怕,这些人不是楚州逼反的,恶果也同样会在楚州蔓延。
压制得住恶果,丰朝还能苟延残喘几十年;
压制不住,早晚如火山喷发,一切付之一炬。
“淮阴县尉代明府呈降表,愿率全县官民归附义军!”
一个宏亮的声音飘上山阳城头,刺史手中的横刀当啷落地。
“山阳县官民愿归附义军,只求免去战火!”
山阳城门洞开,县衙的官吏拱手让出了城池。
再这么折腾下去,不被义军的弓箭射死,先得被活生生累死。
刺史凄凉一笑,纵身从城头跃下。
纵使他贪财、好色、弄权,一条性命也足够抵消罪过,丰朝怎么也得追封他爵位。
城头的官吏虽然满面凄凉,却也如释重负。
终于,不用再瞎奔波了啊!
宁愿痛痛快快挨刀,也不愿跟着啥也不懂的上官折腾,吗喽的命也是命。
“使君呐!”
悲呼声中,尧鹰领着百余残兵遥遥下马跪拜,然后毅然上马,跟海州军绕城北上。
不是尧鹰他们不想回援山阳城,但安平率人马一路缠斗,即便杀伤力不足,也将楚州残军与海州军拖了两天。
代价当然是巨大的,安平麾下的一千人马足足折损了三成,这还是有楚州兵投奔的结果了。
但是,将整个楚州纳入囊中,这个代价也值得,就是跟两名果毅都尉惜战的风格完全相反。
这也体现了义军的默契不足、信息沟通欠缺。
幸好,在尧鹰他们到来前,山阳城已经易主,不至于白忙一场。
要是海州军入山阳城,这一仗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义军大旗插上山阳城头,正式向世间宣告,这一支原本不起眼的小队伍,在丰朝的版图上占了一席之地。
安平自任楚州刺史兼都尉,军政一把抓,第一件事就是降低赋税,官民一体纳税。
第二件事很专业,楚州再无私盐贩子,所有盐贩都足额缴税,在楚州范围内按每斗二十文钱售卖。
第三件事,所有征战受伤、不能再随军的义军将士,各级官府、盐商优先吸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