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十五年的春天姗姗来迟。
四季分明的楚州,终于走出寒冷的气息,迎来渐渐温暖的春季。
在司户参军宫南北与五个县的努力下,楚州的冬天,除了意外死去几个人,没有折损在冻饿之中的。
楚州境内的大盐降到二十文钱,让庶民开心坏了,生存的压力骤减。
“使君,扬州依约送来牛马千头,没有战马、乘马。”宫南北向安平禀报。
理解。
整个淮南道其实不盛产马匹,主要靠外头引进,战马本来就稀缺。
扬州就是得了战马,也不会给楚州的,丰雄又不傻。
“牲畜往五个县撒下去,户曹做好相关记录,对诸县进行考核。”
“做得好的,以后分配好处尽量倾斜;做不好的,以后待遇低了莫嚷。”
安平吐了口气。
“楚州还移交了一千木枪,没有漆枪;长弓、兵箭、皮甲、步兵甲若干。”
右果毅都尉史难得禀报。
这一点数量,对于大量缺乏兵备的义军来说,恰如久旱之后,下了一场不够酣畅淋漓的雨。
“扬州有冶监、兵器监,楚州就没有吗?”
安平问到了点子上。
史难得跟宫南北对视一眼,苦笑道:“楚州没有兵器监,冶监的产量也不高。”
楚州自身的矿产中,铁矿占的比例就不高。
不能对扬州形成依赖,楚州必须在扬州之外,再找到一条供给路径。
想要自力更生,奈何楚州的现状不支持。
“楚州必须弄到车弩、炮车的技艺,让匠人们多摸索,不要怕失败!”
“另外,召集部分鞭炮匠人,在城外的安全区域划一块地,让他们研究提高火药的效率,令火药在战争中发挥作用。”
安平指定了方向。
车弩、炮车赶不上扬州,那就弯道超车,以火药杀出一条血路。
“嗯,告诉匠人,火药改进有赏钱,功劳较大的可以给流外官。”
六曹佐、史就属于流外官,不入品,但这个承诺对地位低下的匠人来说,就属于天上掉馅饼了。
宫南北张了张嘴:“使君,这事民曹不太适合管吧?”
理论上,应当是兼掌士曹的司法参军来管。
安平犹豫了一下:“由丙团跟录事参军共同管辖,闲杂人等不得插手,六曹尽力提供帮助。”
这就是任人唯亲,在这事上,安平连刁得意都信不过。
利器,只当执于己手。
幸亏刁得意也明白,自己不是当主将的料,只要安平不剥夺他和刁长谋的兵权,他就心满意足了。
“咚咚”的鸣冤鼓急促响起,二堂里的几名官员眼里都现出惊讶。
按照现行制度,所有案情,初始受理是县衙,要到县衙处理不了或者是不服判决了,才允许到州衙告状。
非法越级告状,术语叫越诉,笞越诉人四十杖,发回当地县衙受理。
所以,州衙法曹一般不怎么受理案件,更别说需要到刺史审理了。
“看看?”
“看看!”
公堂升起,安平和史难得分坐主案、次案,两排着黑衣的衙役执着刑杖,有气无力地喊着“威武”,司法史在侧挥毫记录案情。
“堂下何方人氏,姓甚名谁,有何冤情要越过县衙告到州衙?”
安平一拍惊堂木,跪石上立马跪下了一对面容憔悴的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