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十七年,仲春。
安平搂着两岁的大郎安定,在小校场旁看甲团操练,不厌其烦地跟他对话。
“练兵。”
“没错,叔父们练得一身好本事,才能护着大郎吃肉。”
两岁是虚岁,安定只是牙牙学语,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动一小段路程。
挂名楚州盐丞的秋稳,眉开眼笑地拿着几样玩具逗弄安定。
安宁嘴里吐出一个泡泡,伸出肉肉的手掌抓住秋稳手指头,咯咯直笑。
外甥肖舅,安宁的面容细看跟秋稳有几分相似。
安定在校场,兵丁们操练更认真,仿佛心头更有底气了。
嗯,主君有后,即便有个三长两短,事业后继有人,义军大业不至于中道崩殂。
游奕校尉曹叔森大步入营,走到安平身边,压低了声音:“泗州刺史换人,泗州兵员征召到三千;濠州的兵马增加到一千六百人;海州兵马三千。”
泗州二十万人口,养三千兵马并不难;
海州十八万人口。
按丰朝惯例,非边州一般是每州一府兵马,人数从八百名到一千二百名不等。
这三个州的兵力增加,是一种征兆,将要对楚州用兵的征兆。
安平的声音很稳:“扬州都督府那边,有没有其他反应?”
虽然扬州都督、越王丰雄依旧跟楚州眉来眼去的,可谁也不敢保证,扬州的兵马就不会从后方捅刀子。
楚州跟扬州的关系很难评说,谁知道会不会是相爱相杀?
除了盐团与娘子团、丙团,义军其余六个团的兵力,有三个团是在防着扬州突袭。
钱粮、兵备的问题基本解决,义军的操练如火如荼,搭上义军彪悍的老底子,三个州的兵力增加倒不是多大事。
曹叔森正色道:“游奕这一头,从外围探查到的消息是一切如常。”
“可惜,因为没法混入扬州都督府衙门内,打探不到更准确的消息。”
安平声音低沉:“混不进去,就用钱财等手段收买小官,靡费问题无须考虑。”
啧,游奕的队伍越扩越大,不再局限于打探战场消息了。
用在游奕身上的钱粮也不少,好在都有回报,并不是泥牛入海。
曹叔森做事,还是很靠谱的。
可惜,丰朝局势的变化,义军的触角还没法延伸到。
安平看了一眼秋稳,曹叔森心领神会:“要不,等盐丞成亲、有后,再让他跟小校学两年?”
没法,秋剑眉就那么一个弟弟,不留下子嗣,曹叔森也不敢带他玩,哪怕仅仅是探查战场之外的消息也不行。
安平点头,曹叔森立刻从身后掏出一个色彩斑斓的布老虎,冲着安宁招手:“衙内,这个小老虎喜欢不?”
安宁绽放出笑容,一把抱住有他半人高的布偶,脆生生地回答:“喜欢!”
这个小家伙,跟他对话时还说得不太清晰,偏偏“喜欢”二字发音准得很。
曹叔森堆出笑脸:“小老虎送衙内了,好不好?”
安宁转头看了安平一眼。
安平耐心教导:“大郎要说:谢谢伯父。”
安宁咧嘴一笑:“谢谢,伯父。”
没法,他现在说话还不能说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