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

一百三十七、无所谓,我会跑路!(1/2)

大殿内。

还没等欧阳戎脸色来得及变化。

只见谢令姜默默递出手心,上面静躺着一根红绳,她眼睛挪移向别处,语气状似随意说:

“是吧,师兄也觉得不可信,我也是,但来都来了,签都解了,哼,就姑且试一试吧。

“手上戴两根红绳感觉怪怪的,大师兄应该也觉得吧……那就和裙刀一样,大师兄先替我戴着保管一根,等回头……回头遇到了那人,大师兄再替我给他。”

“……???”欧阳戎。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寂静,一时间无人说话。

欧阳戎腰间裙刀的温润玉柄上,

一只原本还轻松扶握的手掌悄然放了下来,右手下垂身侧。

之前的种种迹象蹊跷,宛若一枚枚或大或小的珍珠。

此刻的思绪就像一条长线回溯,穿针引线般将所有珍珠全部串了起来。

他霎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大殿古佛前,面对图穷匕见的小师妹与善导大师。

欧阳戎压制住表情的变化。

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他语气一本正经:

“两根不多,师妹脚上也戴一根,祈福消灾。”

谢令姜保持伸手递出红绳的姿势,却低着头,眼眸盯着地上足弯暗暗弓起的绣花鞋:

“我脚怕痒,不要。大师兄替我……戴上一根吧。”

欧阳戎摇摇头:

“我也不太习惯戴,天天捣鼓东西,万一把红绳弄掉了就不好了。”

谢令姜追加道:

“没事,弄掉了就再补一根,不管多少根,师妹愿意补,师兄只顾戴就行。”

欧阳戎面色不为所动,语气如常说:

“还是不合适,这是师妹的姻缘红绳,我是师兄,你……是师妹,我答应过老师要照顾好师妹,这东西我不可乱带。”

谢令姜伸出摊开手心的右手,五指卷缩了一下。

“阿弥陀佛。”

撮合了不知多少姻缘的善导大师都看不下去了。

他双手合十,上前一步,轻捻掌间佛珠,雪白长眉微微凝起,严肃劝导欧阳戎:

“县太爷,女菩萨刚刚说的没错,她一人戴,寻找如意郎君的范围太小,十分不易,你替她戴一根红绳,两个人一起找范围大,总好过一个人傻乎乎寻,万一找着找着就找到了呢?”

语气顿了顿,这白须白眉的老僧抚须叹息道:

“女菩萨的终身大事重要啊,你这个做师兄的,稍微担待担待,就先替女菩萨戴上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善导大师循循善诱,试图导通某个不知开没开窍的榆木脑袋。

哼,他青灯古佛下敲木鱼这么多年,就没有敲不响的木鱼!

善导大师话语说完,气氛沉默了些下来。

谢令姜不禁抬目,满眼期待难以压制的望向一时不说话的大师兄。

欧阳戎看着面前小师妹伸来的这只白生生小手上,正静静躺着的红绳,面上露出犹豫之色。

善导大师一对白眉下,那眼皮松弛的老眼,闪过一丝精光,乘胜追击道:

“县太爷,您年纪也不小了,以后总得娶妻生子,传宗接代,说不得改日也会被长辈带来小寺求姻缘。

“伱看,现在这样岂不正好,你先替你小师妹戴红绳找,改日,嗯,改日你小师妹也戴红绳替你找,帮你解决终身大事。

“互帮互助,一劳永逸,岂不美哉?”

可不曾想,欧阳戎似乎是被善导大师话语里的某些词触动。

他不再犹豫,抬眼没去看小师妹,注视着善导大师道:

“大师想太多了,在下暂时不想婚姻之事,懒散惯了,以后再看。”

“家中难道不催促?”

欧阳戎摇摇头。

善导大师面露奇色问:

“这是为何,老讷怎么记得,上回令叔母在寺里时,也来过几次这里,替你求签,瞧着挺操心县太爷的婚事,怎突然就和你一样看淡了?”

欧阳戎不语,没有回答善导大师的刨根问底。

其实从始至终,他都不是在和善导大师说话。

话是说给另一人听的。

场上表面上有三个人,其实只有两个人。

欧阳戎一直在注意着那边,那边的她也一直在注意着他。

多余的善导大师,只不过是传话的中介。

有些话,只差直接挑明了,而欧阳戎觉得,这又是尽力万万不可挑明的。看书溂

涉及体面二字,还要照顾尊严。

毕竟,小师妹这么高傲一个人……

大门敞开的正殿内,有年轻县令面对东林主持默然无语,他转头北望悲田济养院方向。

目光似是穿透了重重古佛殿壁,看见了一座枯井,井下藏有静谧的地宫与莲花石座下“归去来兮”四字石刻。

余光此刻紧密关注大师兄一举一动的谢令姜愣了一下。

视线循着他的目光,一起朝殿门外北望而去。

这个方向,也是东林寺早斋院所在的方向,而那一日,她的阿父谢旬就是在一张早斋桌前,帮她委婉拒绝了大师兄与甄氏的求婚之请。

谢令姜误会了某人的心思,似是下意识将原因归结到了那些事情上面。

谢令姜小脸瞬间涨红,就像火红的胭脂消融在清水里。

染红,染红,可旋即又被清水稀释。

小脸上的红晕被某种难言的情绪驱散,苍白了不少。

这一刹那由红转白的悔恨神色,藏有心事的欧阳戎并没有看到。

待他回过头时,谢令姜已经低下脑袋。

欧阳戎看向依旧保持伸手姿势的谢令姜,余光甚至能看见她指节间的光亮湿汗,他勉力笑说:

“师妹,收起来吧,牵红绳之事听听就行,咱们是圣贤门生怎能轻信这些。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去……”

谢令姜蓦然抬首,一张嫣然巧笑的脸儿:

“没事的,大师兄,师妹笨,就是信它,也信观音灵签……你觉得不便,那我……我帮你系红绳好不好?”

说着,似乎豁出去的女子便迫不及待伸出手,主动去抓欧阳戎的右臂,要为他系红绳。

欧阳戎下意识后退小半步。

谢令姜手掌顿在了半空中,她抓了个空。

瞧见小师妹细微的反应,欧阳戎第一时间心里闪过一点后悔。

可他张嘴呼吸了一口气,一息时间,似是驱散了什么,强笑说:

“小师妹又在调皮,善导大师勿怪,时候好像不早了。”

欧阳戎匆匆看了眼身后门外的天色,回转过头时,已经恢复了如常面色,他平静说:

“对了,悲田济养院那边还在等着我呢,得过去了,小师妹……小师妹多拜会儿佛吧,拜完记得换一身衣裳,穿裙子不合适,下午还要办正事……

“你换完衣服,再过来找我。”

丢下一句话,欧阳戎转过身子,脚步颇急,匆忙离开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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