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城外不远,有一座军营耸立,在漆黑的月色和呼嚎的寒风掩护下,一支人马静悄悄的摸近了大营。
卢象升跃然马上,看着不远处灯火点点,静谧无声的军营,心中不禁一叹,没想到连九边重镇之一的大同镇,军备也废弛到这种地步,一支出来巡夜,防备夜袭的人马都没有,还好这次来的是自己,要是蒙古人来了......
“大人,看样子他们全无防备,咱们直接冲进去。”部下杨廷麟建议道。
“是啊大哥,你看那寨门都是开的,直接杀进去,将这群散兵游勇缴了械。”一身材削瘦,五官俊朗的年轻男子说道。
年轻男子乃是卢象升亲弟弟卢象晋,说起来他的经历也惨,在卢象升死后,杨嗣昌等人上书说卢象升潜逃,想把罪责都推给卢象升,连卢象升的尸骨也不许卢象晋收殓,最后拖了八十天才得以收敛。
清兵攻破南京后,卢象晋出家为僧。
见二人都这样说,卢象升话也不多,回身朝一众将士高声呼道:“将士们,随本官冲锋!”说罢,马鞭重重挥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扬起四蹄疾驰而去。
他历来都是身先士卒,作战勇猛,治军严明,与普通士兵同甘共苦,这次也不例外。
卢大人贤身贵体都冲在最前面,咱们这群大粗汉还有什么好说的,跟在后面冲呗!一时间,一众官兵群情激奋,斗志昂扬,嗷嗷叫的舞着兵刃,跟在后面冲了上去。
哨楼上值守的士兵,在寒夜里被冻得瑟瑟发抖,耳朵里只有发出凄厉嚎叫的寒风,冷意从四面八方渗入体内,他不住的蹭着鼻涕,突然间,他听到了一丝呐喊声,他还以为自己出幻觉了,这大冷天的谁会在野外待着,除非有病,可呐喊声不旦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他急眺而去,在夜色中在稀疏的火光照耀下,隐约可见一群群黑影正朝大营杀来,他眼睛睁到最大,整个人像被石化了一般,浑身僵硬,直到那支兵马冲入营内,他什么也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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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很顺利,卢象升率兵一冲进军营,整座大营天崩了一般,无数熟睡中的官兵从梦中惊醒,不明所以的将官穿着单衣出了营帐,嘴里不停的咒骂着,以为哪个孙猴子又闹起了天宫。
可当那闪烁着凌冽寒光的刀剑指向他们时,他们才从老年痴呆中清醒过来,坏了!军营被袭击了!
骚乱很快被控制住,一冲进营内,卢象升的的人马就喊道:“大同镇的弟兄们听好了,陛下有命,令我等接管大同镇军营,都呆在帐里别出来,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众将官速速前往中军大帐议事!”
出得营帐的大同镇将士,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知晓发生了啥子事,但看对方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天塌下来有上峰顶着,我们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得,还是继续回去睡觉吧,这天也忒冷了,还是被窝舒服。
只有十数人持刃反抗,皆被制服于地......要是真打仗,怕是几百女真骑兵就能攻下这个大营,哎......大明有血性之士不多了。
一众将官惊疑不定之下,被带到了中军大帐,此事中军大帐外,灯火通明,左右两列持枪武士身躯挺得笔直,目不斜视,那闪着冷冽寒光的枪尖,光是瞅一眼,心眼子都像被揪了出来。
入了帐内,只见一身着官服的状汉端坐案后,左右两侧各立一人,堂下左右是一批腰间跨剑,穿着鸳鸯战袍的士兵。
瞧见熟悉的服饰和战袍,这群大同镇将官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是自己人!要是蒙古人,今天就要被一窝端了!
可既然是自己人,干嘛像做贼一般摸进营来?拿着朝廷诏令,堂堂正正不好吗?何必弄这一出,搞得我们胆战心惊的,美梦都被惊醒了。
就在他们疑惑之际,卢象升开口了:“本官乃大名府兵备道卢象升,奉陛下旨意前来接管大同镇军营,众将需约束部属,无我号令不许一兵一卒出营!”
众大同将官闻言,皆面面相觑,他们至今都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怎地就奉陛下旨意来接管军营?可看这架势和亮闪闪的刀剑,不像是开玩笑。
有一名胆大的将官站了出来,朝卢象升拱手行礼后问道:“大人既有圣命,我等自然遵从,可还请拿出圣旨来。”
你一句话就要我们听你的?
有他带头,这群平日威风惯了的将官,立时闹了起来,纷纷质疑起了事情的真实性。
“砰!”卢象升一双大手,猛击案桌,震得案上文墨都跳了起来。
嘈杂的大帐,即刻安静了下来。
卢象升阴沉的目光一一扫过众将,无人敢与其对视,都低下了脑壳。
他双手背负于后,步下帐中,说道:“圣旨此刻不在本官手中,在魏忠贤魏公公手里,他此刻便和一众锦衣卫在大同城内,若有忧疑,明日自随本官面见魏公公!”
“不过本官提醒诸位,魏公公此来,代表的是陛下!本官此来大同,亦是奉了陛下诏命,若有人胆敢作乱,本官可就地处决,先斩后奏!”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军营都被人家控制了,成了砧板上的肉,随人家剁去吧,被剁碎包了饺子也认了。
“听凭大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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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卢象升控制了军营的同时,许显纯也已打下了这些晋商在城外的仓库,摇曳不止的火光下,隐约可见那把绣春刀上斑驳的血迹,嗯,已经冷了。
周围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具尸体,还有上百名家丁被凶神恶煞的官兵围在角落,卷缩着身子,生怕被一刀结果了性命,他们是真怕。
时间回到一炷香之前,这群官兵天降神兵,冲了进来,人数实在太多了,他们不是对手,反抗的弟兄都去见了阎罗王了,喏,躺地上的就是。
“大人!除了此处贼人,其余已尽数诛杀!”一名出自腾骧四卫的军官,向许显纯禀报道。
“嗯,办的不错,严密看守这些人,另外派人清点此处库存,等候魏公公命令。”许显纯颔首道。
“遵命!”那军官匆匆而去。
安排好一切后,许显纯望着周围数不清的垛仓,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自陛下登基以来,局势诡谲,阉党似有溃坝之势,他名声在外,严刑逼供了不知多少东林官员,一旦东林得势,自己必死无疑。
可柳暗花明又一村,陛下召见,耳提面命,让自己和田尔耕为戴罪立功,仍在锦衣卫办差,可心里总是诚惶诚恐,惶惶不安,如惊弓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