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皇太极的话,范文程眯了眯眼,当初努尔哈赤去世时,他身为汉人处境尴尬,要不是受皇太极赏识,他恐怕又要回到那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了。
当时为了报答皇太极的知遇之恩,自己就献计,让皇太极先定朝鲜,再伐蒙古,最后再对付大明,现在前两步已经基本实现,也是时候对付大明这个虚弱的巨人了。
对于大明,说老实话范文程是心里有恨的,首先就是自己曾祖父,曾担任兵部尚书,因为人刚直不阿,被小人排挤,最后举族被流放到了这苦寒之地,其次就是自己聪慧过人,饱读诗书,熟知儒家经典和兵法战略,却明珠暗沉,因为一个小小的科举,未能得到重用,心里怎能不恨?
所以他没有负担的投靠了女真人,用自己的才学去换取荣华富贵,也立志要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他领会到了皇太极的言下之意,问道:“大汗接下来可是打算伐明?”
皇太极点了点头,叹道:“我女真八旗人丁稀少,而明国地大物博,若长久僵持于辽西,与我不利,唯有主动出击,尽取关外之地,后方可徐图自保,可如今明军于辽西驻扎重兵,守城不出,为之奈何?又有皮岛毛文龙袭扰后方,本汉心急如焚啊。”
要是这时候你跟皇太极说,以后你们能入主中原,他肯定把你当傻子看,为什么?实力差距摆在那,打辽西的十几万关宁军都费老大劲了,你还要我面对关内的百万明军?你做梦还是我在幻想。
“哈哈。”范文程大笑一声,然后才正色道:“大汗,不必忧虑,如今朝鲜,蒙古已臣服于大汗膝下,我大金可专心对付大明。”
“我大金铁骑野战无往不利,明军只能依托城堡坚守,那毛文龙也只敢捡便宜,偷鸡摸狗,绝不敢正面我八旗大军。”
皇太极微微点头,很是赞同范文程的说法,可他又说道:“可如今明军城坚炮利,不与我八旗大军野战,只固守城池,在积蓄兵马钱粮器械,军力日盛,若日后举数十万大军来攻,我大金又该如何是好?”皇太极脸上满是忧虑。
闻言,范文程忽然站起身来,一副成竹在胸之状,只见他于帐内来回踱了几回步,最后在皇太极面前停了下来,像是下定了决心,他直视皇太极,朗声道:“大汗,文程有一策可助大汗尽得辽西之地!”
皇太极听后神情一顿,什么?你有办法能让我能尽得辽西之地?还不快讲!
他连忙撑着肥胖的身躯,站起身来,双手抓着范文程胳膊,神色激动:“先生快快讲来!”
可话到嘴边,范文程又犹豫了,语调低了几分,哀叹道:“此策过于冒险,需要大金赌上全部,不知大汗可有此胆魄?”
虽然自己觉得这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很高,可需要下的赌注大金愿意出吗?
皇太极闻言,松开了抓着范文程的手,慢慢坐了下来,扶着下巴思忖片刻后,这位雄主猛击大腿,大声道:“先生但说无妨,若真能助我大金尽取辽西之地,无论要什么样的赌注,本汉都赌了!”
看着眼前毅然决然的皇太极,范文程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真是允文允武,杀伐果断,只有这样的雄主,才配得上自己胸中所学,前有大明姚广孝,今有大金范文程!
范文程目光直视皇太极,深吸了口气,提高了音量:“禀大汗,如今辽西明军重兵云集,我大金在此与之纠缠实是事倍功半,奴才建议,待消灭察哈尔部后,联合蒙古诸部,绕过辽西,经草原,破蓟镇,挥师入关直攻明朝京畿重地!”
轰!范文程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皇太极脑海中炸响,一条皇太极从未想过的康庄大道出现在他面前,绕过辽西,经草原,破蓟镇,挥师入关?直攻明朝京畿重地?
这真的可行吗?且不说辽西的十几万关宁军,在关内明朝还有上百万兵马啊!八旗只有区区几万人啊,百万对数万,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范文程,嘴巴张到最大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也许是看出了皇太极的顾虑,范文程补充道:“大汗,明军精锐尽在辽西,关内不过一些弱兵废将,虽百万何足惧哉?蓟镇军备废弛,决挡不住我后金大军!只要能攻入明朝京畿,明朝必然举国震动!北京城里的小皇帝和那些尸位素餐的大臣们都会被吓得发抖!每一支明军都会害怕我女真铁骑!”
“可。。。可辽西袁崇焕尚有精兵十数万,倘若我军进攻关内,其挥兵沈阳,又该如何是好。”皇太极还是觉得这个计划,实在有些天方夜谭,风险实在太大,要是袁崇焕趁沈阳空虚,举兵来攻,那他父汉辛苦打下来的基业,就要废于一旦了。
范文程断然开口:“决然不会,只要我军挥师入关,那小皇帝还不召他率关宁军勤王,他敢不奉诏?沈阳决然无事,何况明军善守不善攻,留守些许兵马防备着也就是了。”
皇太极还是犹豫不决,范文程趁热打铁,画饼道:“大汗,若能攻入关内劫掠明朝人口,毁其房屋,焚其田野,明朝之民将成流民,明朝必自乱矣!”
“何况我大金铁骑无敌天下,关宁军也不过倚仗城池,才堪堪挡住我八旗大军,若我军进攻明国京师,关宁军必然放弃城池,被迫与我军野战,若能一举荡平或重创关宁主力,辽西此地,取之岂不易如反掌?”
“啪!”皇太极的右手重重拍在案桌上,他猛的站起身来,舞着拳头,大声道:“先生所言实是精辟!本汉听了如饮美酒,实是振聋发聩,醍醐灌顶!”
皇太极又一次为范文程的才华折服,此人才华高绝,我大金得之甚幸!哈哈哈哈哈!他已经打算执行范文程的计划,待来年做好准备就挥师入关!
次日,皇太极便率大军返回沈阳,派人秘密前往遵化等地查探消息,为入关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