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若清等不及了,而且她也找不到姜云清,早知道就该让他多备点烟花信号,不至于一堆人挤在这里一筹莫展的。
“不行,我得去岛上看看。”
“我和你一起。”宋安之应得很快,可是刚说出口,又略显局促,“呃,我的意思是……”
付清乐看过去看过来,早就有过各种经验,什么情况他还能猜不出,便故意说:“那我留在镇上继续找,分开行动比较快。”
明若清点点头,“找到了记得发信号。”
他走前拍了拍宋安之的肩,“这不是给你创造机会,你想一辈子待在秘境有什么心思,考虑好了再决定要不要留。”
宋安之难得没和付清乐吵,只是觉得,自己的心思有那么明显吗?
他不想离开,如果河仙镇真的可以心想事成,那能不能结束他的婚约呢?
说实话,他跟秋婉只见过几面,他不了解她,也根本不喜欢她。
最重要的是,他看了看前面的人。
所以宋安之的心思确实很好猜。
但也只停留在旁观者清。
宋安之什么都不敢说,他走在明若清身后,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因为本来就觉得彼此间隔着一座长桥,他们站在两端,只能对视,无法相遇。
甚至,对视也很难。
直到明若清突然问:“你去过沔阳吗?”
她从不信命,更不信一条预言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但她就是想问。
宋安之愣了,却以为她在指薛本宁,急忙回道:“大师姐的事我很抱歉,我……”
“我知道了。”明若清没让他把话说完,像是为了逃避,她走得更快。
——有人能带你回家,他就在沔阳,你去找他,不要再走下去了。
明若清都记得,神婆看不见她的前景,她根本就没有未来。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甘愿为其一辈子追随。
至于宋安之。
明若清不曾回头。
只需知道,他去过沔阳,这就够了。
宋安之居然明白了。他垂下脑袋,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任凭海风吹起,几丝零散的碎发贴在面颊上,无人可知现在的他会是什么表情。
明若清永远都不会等待他的步伐,她有她自己的追求,独留他在后面踽踽而行,走了很久很久。
但是。
宋安之握紧拳头,默然半晌,他方才缓缓道:“你从前说过,为人该要渊渟岳峙,上天有好生之德,能救一个是一个。所以我花了几年时间去想,拯救苍生值不值得——”
“那你想通了吗?”
宋安之凝神看她,眼底明明暗暗,终是轻笑一声,“清静无为顺势而为,有些事不做不行,惟我不行。今日因来日果,都要自己承担。”
神明有悲悯之心,所以渡入红尘,历经万千成为人;而人又甘愿牺牲,超越宿命成为神。
可以被杀,却不可苟且偷生。
最怕有志无时,命也奈何。
盖人生在世,富贵不能移,贫贱不能欺。此乃天理循环,周而复始也。
何为修仙,为何修仙。
不同人皆有不同的看法,但在宋安之这里,他跟着前面的人走就好了。
明若清也点点头,似乎还说笑了句,这苦修过一次的人果真不一样啊。
不过下一秒,她的笑容顿时僵住。
“怎么了?”宋安之没料到她会突然停下,差点一头撞上她身后的拂尘。
“妈的。”
明若清如是说,宋安之反而更加不解。
她收回笑容,端的是一脸凶神恶煞,谁来杀谁的狠劲。在宋安之疑惑的目光中,她倒退了几步,回到刚才那家银楼门口。
印入眼帘的是各种珠宝器皿,明若清只需瞧一眼就知道自己买不起,当然,还有一个南初七。
所以他们找了大半天的南初七,居然就在这里坐着?!
南初七在串珠子,这是他今早特意赶上第一艘船,从千岩岛拿回来的长生石。
以南海灵气和孤岛瀑布之清水反复滋润,历经百年才能汇聚成这么一块石头,有延年益寿之效,还可温养周身真气。他整天时间都坐在这里亲手打磨,让石头变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碧绿玉珠,再仔细串上姜云清的红绳,极其考验耐心。当明若清走过来往里看时,他正用牙齿咬断多余的长线。
为了给姜云清一个惊喜,这事他谁都没说,但没想到被明若清瞧见了。
这一刻,明若清其实是希望他失踪了的。
想骂,一时却找不出合适的词语。
最后她负手而立,深吸了一口气,合眼道:“南初七,我觉得你有点畜生了。”
南初七:“?”
不止是所有人牺牲自己的时间全镇找他,估计姜云清现在都上岛了。
明若清已经无力骂人,转身就走。
宋安之想了又想,最终什么都没说,跟着她一块走。
独留南初七不明所以。他停了一停,继续用尖牙磨碎长线。
只是没过多久,他被人从后搂住,混着迷药的麻布捂住了他的口鼻,虽然知道不能闻,可事实上,仅一瞬间,他就撑不住了。
他最后唯一的想法是:天杀的,有生之年还能体验一次迷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