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和郭琼买菜回来,张欣欣换了件高领毛衣出来,她忙去接郭琼手上的菜,郭琼看着她的衣着,虽然是三月的倒春寒,但山川的天气也开始热起来,这样的天穿高领毛衣显得不合时宜。
“欣欣,你是不舒服吗?”
“没,没有啊。”
“那你穿的......”郭琼指指自己的脖子。
“哦,就是觉得有点冷,倒春寒嘛。”
张欣欣把菜拎进厨房,她问王旭:“你冷吗?”
王旭摇摇头去打游戏。
她跟着进厨房一只手摸张欣欣的头,一只手摸自己的头:“也没发烧啊!”
“阿姨 ,今天我来做饭吧!”
“你今天去戒毒所怎么样?你爸身体还行吗?他说什么吗?”
张欣欣摇摇头。郭琼猜想在戒毒所一定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她没有多问,两人一起做饭。
炒菜的时候关了厨房门,没有对流风厨房温度明显升高,张欣欣热得慌,她不时地伸手拉高领领口,郭琼看她拉了好几次领口,提醒她:“欣欣,要不换件衣服吧。”
“没事。”
张欣欣后背一直在冒汗,实在捂不住了,卷起袖子,一只手炒菜一只手拉着衣领来回扇,炒菜的手用力一铲,锅被掀个底朝天,她连忙用手去扶锅,锅翻到她手边,顿时右手烫红了一大块。
王旭听到厨房的声音,立刻拉开门看,看到张欣欣手红了一大块,他心疼不已,转头跑去拿药。
“怎么了?有没有烫伤?”郭琼丢下正在洗的番茄冲过去拉着她的手看。
“没什么,烫了一下,我冲冲水,涂点酱油就好了。”说着站起来去水池边冲水,郭琼没有关水龙头,她直接把手伸过过去冲。涂酱油是妈妈教她的,有记忆起,烫到了手妈妈都会拉着她的小手去水管上冲一下,再涂上酱油,没几天就好了。
“傻孩子,涂酱油怎么会有用呢?得擦药才行。”正说着王旭从外面递来了“红霉素软膏”。
郭琼站起来把液化灶的火关了,拉着张欣欣出去擦药,顺便交待王旭:“小旭,快把厨房收拾一下。”
“哦!”王旭收拾着厨房,郭琼拉着张欣欣去客厅擦药。
“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对不起,阿姨,手没扶稳。”
“没关系的,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十家锅灶九不同,以后弄这个锅锅灶灶的,一定要当心。”
“嗯,下次不会了。”
不知道是热还是紧张,张欣欣头上一直冒细汗,像是发烧,郭琼又摸摸她的额头,确认她不是发烧,悬着的心才放下,用纸擦擦她额头上的细汗。
“是热了吧?把衣服换了吧,穿件凉快一些的。”
郭琼说着伸手去拉张欣欣毛衣的高领,她想把领拉下来一些,这一拉,脖子上一道红色的勒痕出现了,伴随的还有零星的几颗紫色小点。
“欣欣,脖子上的痕迹是怎么搞的?”
张欣欣慌忙把领拉起来:“没什么,没什么。”
看到勒痕的那一刻,郭琼脑里闪过了张欣欣用绳子勒自己的画面,她担心张欣欣因为张光荣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否则的话怎么会去了一趟戒毒所就满脖子伤地回来。
“欣欣,你听阿姨说,没有什么事情值得我们付出生命,你还小,人生的路还很长,你还有大把的青春去体验人生的美好。”
“阿姨,你误会了,真没什么事。我先回房间去换件衣服吧。”
张欣欣躲进房间,郭琼也起身去自己房间里翻箱倒柜找着什么。张欣欣换了衣服去厨房继续做饭。王旭看到她脖子上的痕迹问:“你爸弄的吧?他是不是掐你了?”
张欣欣看看客厅:“你小声点。反正也没有什么事,算了。”
“算?怎么算?等他出来我非得连本带利一起算。”
“都说了没事了。”
“就说跟你去你非不让我去,看吧,出事了吧。”王旭说着偏头看看客厅,抱着张欣欣说:“以后我要把你拴在身上,不盯着你你就出事,不让人省心。”
张欣欣推开他,转身去水池洗锅,王旭要从后面抱她,她转身说:“你,你把锅盖递过来给我。”
王旭只有乖乖把锅递给她。
吃完晚饭,郭琼把张欣欣喊进自己的房间,从枕头上拿出一条红黄橙色相间的丝巾递给她。
“欣欣,这是你叔叔去昆市开会给我买的丝巾,我平时也用不到,送给你,你明天系着它去上学吧。都说真丝冬暖夏凉,这个季节系着也不会太热。”
张欣欣看着手里的丝巾,半晌没说话。
郭琼拿过丝巾帮她系在脖子上,系在衣服里面跟衣领一起翻出来一圈,前面的小尖打一个蝴蝶结。把她拉到衣柜的镜子前说:“你看,多好看,青春就是好!”
张欣欣轻轻地摸着蝴蝶结:“阿姨,谢谢你!”
周一清早,张欣欣系着郭琼送的丝巾从房间里出来,在餐桌前吃豆浆油条的王旭抬头看见她,忍不住吹起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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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哟哟哟!好看死了!”王旭又是一通无脑夸。
张欣欣对谈使了个眼色就坐下吃饭了。
郭琼从厨房出来盯着王旭说:“学生要有学生样,吹口哨可不是个好的习惯,别人以为你是街上的小流氓呢。”
“听到没有?阿姨,就该管管他!”
张欣欣看上去心情很好,郭琼觉得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两个孩子在一起互相陪伴,吵吵闹闹,也挺好,至少王旭没有以前那么叛逆,张欣欣也比认识的时候开朗了。
张欣欣为了遮脖子上的勒痕瘀青系着丝巾去上学,却意外成了学校里的时尚爆款,女生们都觉得戴丝巾好看,有不少人跑来找张欣欣问丝巾在哪里买的。放学张欣欣和王旭走在一起,一堆女生跑过来问她,王旭被挤开了,王旭看着这夸张的女生,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张欣欣,你这丝巾真好看,在哪里买的?”
张欣欣不能说是王旭妈妈送的,只好说:“一个外地亲戚给送的。”说完看看人群外的王旭,两人相视而笑。
“真好看,你是怎么想到把丝巾系在衬衫里面的?”
“比我妈系在外面好看多了。”
“回去我也要这么穿。”
张欣欣摸摸丝巾,下面是她深深的伤痕。
爱美之心人皆有,小女生们都觉得大人的就是漂亮的,别的女生的也是漂亮的。张欣欣小时候就是这样,她偷偷在家穿妈妈的高跟鞋,涂妈妈的口红,妈妈的衣服她也喜欢得不得了,妈妈去省城,她也让妈妈给她带好看的衣服,她想象中妈妈会买和自己一样的衣服回来给她,可惜带回来的只是失望,是妈妈觉得她会喜欢的衣服,而不是她真正喜欢的衣服。
女生们都一样,纷纷效仿张欣欣,不管这样的搭配是不是适合自己,回家偷偷拿妈妈的丝巾系在脖子上,在镜子前扭来扭去臭美个不停。有系着丝巾来学校的女生,她们不仅把丝巾系在脖子上,还系在麻花辫上、裤腰上甚至手腕上。也有人不以为然,说张欣欣“丑人多作怪”,却在回家后悄悄系起妈妈的丝巾。
那个初春,丝巾唤醒了女孩们对美的认知。也阴错阳差让张欣欣这个大家背谈的对象成为了女生们竞相追捧的人。
看着漫天飞舞的丝巾,王旭被女生们这种觉醒的意识整懵了。
“媳妇,你可以啊!”
“什么?”